第三十八章 西楼望月几回圆
书迷正在阅读:管生不管养,管杀不管埋、年年有余、欲望无罪、女配上位指南(快穿)、【GB/司岚】一往而深、清寒在上【GB】、偷心、我不是自愿开后宫的!!女攻/np、你的“日”常生活(纯肉高h)、自从挖了个坑
第三十八章 西楼望月几回圆 青竹林中寂然无声,地上积着厚厚一层竹叶,那怪客缓缓走近,脚下不断踩碎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殷月城心脏砰砰乱跳,双剑舞得又急又快,剑光连成一片,端的是守势严密,一滴水也泼不进来。 可那怪客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脚步不停,转眼间就走到了殷月城面前。 殷月城此刻目不视物,但他武功高强,内外兼通,感官远比常人灵敏得多,耳中听得一阵细微风声,知道是那怪客伸手来抓自己,立即大喝一声,长凤剑斜刺而出。 那怪客低低惊呼一声,侧身避过,说道:“殷儿,是我啊,你怎么和我动起手来了?”却是谢雯卿的声音! 殷月城一呆,愕然说道:“怎么是你?那蒙面怪客呢?”又想:“难道蒙面怪客就是狐狸精?不,不……狐狸精轻功再高,也绝不可能瞬息间换一身衣装,还把面色弄白,嘴唇弄青,更何况他刚刚一直和小王爷待在一起啊。” 谢雯卿则追问道:“什么蒙面怪客?你在说什么呐?” 殷月城急道:“你问的什么傻话,蒙面怪客当然就是一个戴面具的怪人啊!我已经把他杀了,可他居然不死!啊,难道……难道他早就死了?他其实是一具僵尸么?” 谢雯卿听他语无伦次、夹缠不清,很是担忧,说道:“你走了以后,我和小王爷一直在原地等你,刚刚听到竹林里传来一声惨叫,我担心你吃亏了,匆匆忙忙赶过来,却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舞刀弄剑,到底发生什么了?那黑衣人去哪儿了?” 殷月城迟疑说道:“难道就这儿一会儿功夫,那蒙面怪客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无声无息地走远了?” 他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之事,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五味杂陈,浑然不是个滋味儿,忽然间双手发软,长短剑脱手而落,呛啷啷掉在地上。 谢雯卿上前握住他手,说道:“殷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闭着眼睛?眼睛里进沙子了吗?我替你吹一吹。” 殷月城悲从中来,纵身扑进谢雯卿怀里,放声大哭道:“我着了人家的道儿,那杀千刀的死僵尸废掉了我一对招子!” 谢雯卿骇然变色,叠声问道:“那人去哪儿了?我这就去追他,非得讨回解药不可。” 殷月城哭道:“我眼睛都瞎掉了,怎能看见他往哪里去了?” 两人说话间,北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梁靖阳追了上来;南面传来一阵轮椅滚动声,是鄢雨空下山来了。 鄢梁二人都听到了方才的惨叫声,双双围到殷月城身边,齐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殷月城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将事情说了一遍,尤其细细说了那蒙面怪客的外貌,他如何全身黑衣却戴着白面具,自己如何揭开他的面具却惨遭毒手,又骂道:“臭腌鱼,亏你还敢在老子面前胡吹大气,说什么你鄢府地处隐蔽,外人绝对找不到这里,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那蒙面怪客不但潜入了你的狗窝,还把我的眼睛给毁了!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呐?”说罢气愤愤睁开双眼,怒视着鄢雨空所在的方向。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殷月城原本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瞳,居然变成了鲜血般的艳红色,再映衬着眼角那粒红泪痣,透露着十二万分的妖邪之气。 饶是鄢、梁、谢个个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对眼睛,都惊骇得倒吸一口凉气。 殷月城心里一个咯噔,颤声说道:“我……我的眼睛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双眼茫然转动,便如两粒琉璃珠般鲜红剔透。 梁靖阳看了他一眼,心头一跳,立即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看着他。 谢雯卿不忍心叫他徒增伤悲,温言哄道:“你的眼珠子完好无损,只是染上了些微毒质。只要咱们寻到解药,你一定能重见光明,决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子的。” 鄢雨空心想此事非同小可,沉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屋去罢。” 谢雯卿说道:“是了,殷儿,我来抱你。”俯身把殷月城抱在怀里。 殷月城逢此大变,方寸大乱,泪流不止,便任凭他抱着自己。 梁靖阳见殷月城的凤凰双剑还在地上,默默上前拾起。 一行人匆匆回到方才宴饮的大厅,谢雯卿把殷月城放在一张太师椅中,接着众人各自安座。 鄢雨空吩咐家仆撤去宴席,又招来管家询问道:“西山火势如何?找到放火的人了吗?” 那管家回禀道:“最大的几处火头已经扑灭了,只是……只是火场里一片灰烬,便是有什么线索,也都烧得灰飞烟灭了。小人愚笨,一时找不到罪魁祸首……” 鄢雨空并不责怪,说道:“你传我号令,即刻调集岛上所有船只,牢牢守住四面水域,连一条鱼都不能放出去;再派出全部壮年家丁在岛上慢慢摸查,那放火的人又没有长翅膀,只要他人还在岛上,咱们总能把他揪出来。” 那管家领命而去。 殷月城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渐渐缓过神来,怒道:“那放火的人要么就是蒙面怪客,要么肯定和他是一伙儿的,人家艺高人胆大,既然有胆子来你岛上作乱,还怕你摸他妈的查吗?哼,你要是能找得到那放火的人,老子挖出这对招子来给你下酒!” 鄢雨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忍心?” 殷月城越说越怒,气急败坏道:“当初是你口口声声劝我来你家避风头的,老子认人不清,听信了你这龟儿子的谗言,无端端惹上这么一桩大祸。说来说去就是你不好,你赔我的眼睛,你赔我的眼睛!”约莫估计出鄢雨空的所在,纵身扑了上去,食中二指曲如银钩,径自去挖鄢雨空的眼珠。 其实推本溯源,若不是殷月城自作主张去追逐那蒙面怪客,岂会逢此盲眼之祸?但他极度恼怒绝望之下,把这笔烂帐都算在了鄢雨空头上。 鄢雨空早知道殷月城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性子,只是见他双眼虽盲,这一招“双龙抢珠”仍是使得稳准狠辣,心中暗暗佩服,右手拍出,松松拿住了殷月城的手爪,手腕再轻轻一翻,使出小擒拿手,顺势将他胳膊拧到了背后。 殷月城疼得“啊呦”叫了一声,身子背了过去。 鄢雨空右手往外一送,殷月城腾的扑倒在地。 这一下他骤然失去了方向,想要再去殴打鄢雨空,却不知道鄢雨空身处哪个方向;想回去坐下,却不知自己的座位在哪里。 殷月城坐在地下游目四顾,嘴唇发抖,眼中满是惘然神色,说道:“你们……你们都在哪里?” 梁靖阳眼看着殷月城形单影只、凄凄切切的可怜模样,心中登时涌起怜惜之情,正要上前将他扶起,忽然眼前晃过一道白影,谢雯卿早已抢上去扶起殷月城。 他将殷月城安顿在椅中,殷月城反手抓住他的手,低声央求道:“狐狸精,你别走开,就这么一直握着我的手。” 谢雯卿柔声说道:“好。”又转头看着鄢雨空,狭长的狐狸眼中流露出谴责之意,好像在说:“鄢少爷,你这么欺负一个中毒眼盲的人,本事可真大啊!” 鄢雨空见殷月城摔倒不起,心里早已懊悔,咳嗽了几声,说道:“殷少侠,你在我鄢家出了事儿,此事就由我鄢雨空一人担下来了。咱们好好商讨一番,总能想出一个妥善对策。你方才说那蒙面怪客全身黑衣,戴着一副纯白色的面具?唉,说来真是冤孽,这个人,我是认识的。” 殷月城怒道:“那蒙面怪客是你的对头,你认识他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谢雯卿说道:“殷儿,我似乎也认识这个人,我还和你说起过他呢。” 殷月城一惊,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来,浑身不寒而栗,说道:“难道那蒙面怪客就是……就是裴少君?” 谢雯卿点了点头,说道:“这人在我面前从来不露半点儿身份,我连他全名都不知道。” 鄢雨空接口说道:“我倒知道那人的姓名,他姓裴,名叫冷魄。这人前些日子找上芙蓉湖来,自称有要事相告。我去湖边迎接,他就告诉了我两件大事,一是大周皇族遗失了玄武剑,疑心是我鄢家吞了去;二是天光寺图谋玄武剑,很快就要来找我鄢家的麻烦。 “那时我感激他千里迢迢通报消息,将他当作朋友,便请他到湖心岛来歇宿。后来我设计掳了谢君,又去君山寺送信,接着殷少侠师兄弟就上门来问罪了。唉,没想到裴冷魄记住了进岛路线,今日竟然潜入岛上放火害人。” 谢雯卿见他直言不讳,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对裴少君的所知全盘托出,又说道:“原来他全名叫裴冷魄,我直到此刻方知。” 鄢雨空说道:“裴冷魄将全名告知于我,也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这名字极有可能是他捏造的假名,做不得数的。” 梁靖阳插口说道:“这么说来,玄武剑确实是给裴冷魄取了去,此事和鄢家无关了?难道……难道他是天光寺派出来的人?” 殷月城忍不住说道:“这姓裴的决不是天光寺的弟子,我在天光寺住了十几年,从没听说寺里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猪狗不如的畜生。不过,我听师弟说起过,这姓裴的识得九龙明王,就是他跟九龙明王通风报信,明王才知道小王爷挖祖坟挖出了玄武剑,以至于闹出了恶喇嘛埋伏黑风山的事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将裴冷魄的行为举动拼凑完整,想到其后种种事端都由此而起,不禁后背一阵发毛。 他们或是与裴冷魄有过交情,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在每个人的心目中,裴冷魄的形象都变得万分神秘,万分阴森,万分可怖。 鄢雨空皱着眉头说道:“这人凭一己之力摆弄得天光寺、大周皇族和我鄢家团团转,三方势力互相猜忌,彼此争斗,他却浑水摸鱼偷去了玄武剑。他今天又来岛上放火,定是为了盗取朱雀刀。这人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真是个厉害角色。” 鄢雨空想到这人如毒虫般潜伏暗处、伺机而动,心里涌起一阵厌憎之意,一天不拔除这祸胎,一天就不能睡得安稳。 殷月城悲愤地说道:“朱雀刀还好端端的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我却给他害得好苦!” 鄢雨空说道:“朱雀刀在我鄢府藏了数百年,不知有多少人千方百计明争暗抢,多他裴冷魄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殷少侠的眼疾却是拖延一分,就要多遭一分罪,咱们当务之急是治好殷少侠的眼睛。” 殷月城点头如捣蒜,说道:“这话还像是人说的!” 谢雯卿问道:“鄢少爷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鄢雨空说道:“最好的法子,那当然是捉住裴冷魄,逼迫他交出解药。但这人敢来岛上闹事,定然安排好了退路,咱们不能把全部指望都放在他身上。在下细细一想,既是毒烟侵体,说不定殷少侠可以用内力将毒气逼出体外,但这样一来,于内力必然有极大损耗,若是殷少侠真气不济,在下愿意——” 殷月城勃然大怒,说道:“妈巴羔子的,老子眼睛都瞎了,你还惦记着那档子事?你是人不是?” 谢雯卿也不赞成,说道:“此刻毒质只是聚集在眼部,倘若一加运气,毒质随着真力流转全身,岂不是等同于自杀?我以为此条方策太过凶险了。” 鄢雨空略感不快,心想:“你嘴上冠冕堂皇,好像处处为他着想,其实就是不愿他和我双修行功,难道我看不出来吗?”淡淡说道:“谢君卓然高见,在下佩服得紧。” 殷月城听得心焦,说道:“你乱佩服什么呢?你还有别的法子么?” 梁靖阳清声说道:“殷二当家,我这儿倒有个正经法子,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鄢雨空更是不悦,心想:“你的法子正经,我的法子就不正经了?” 殷月城催促道:“你想出什么法子?快说,快说,不许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