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舒蓉到乐蔻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么一幕。

    茶蓝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崭新的，带着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说着那让小孩子都爱听的童话故事：“……他们先钻进他的耳朵，告诉他许多恶梦；然后飞到他的嘴唇上，用他们的毒剑刺着他的舌头。”

    乐蔻躺在沙发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闭着眼安静地聆听着。

    窗外的阳光细细软软地洒到他们身上，微风扬起淡粉色的窗帘，轻轻柔柔吹拂到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仿佛构成了一幅和谐而美好的画面。

    舒蓉一滞，居然没忍心打破这在她眼里尽是荒唐的一幕。

    “……蜂后在空中嗡嗡地吟唱，她唱着花儿的复仇与玫瑰花精的复仇，同时说道，在最细嫩的花瓣后面住着一个人——一个能揭发罪恶和惩罚罪恶的人。”茶蓝轻轻地念完最后一段，合上书，余光瞥到了还愣着的舒蓉，和她对视一眼之后，又移开了视线，好像舒蓉根本不存在一样。

    乐蔻听故事讲完了，也睁开了眼，看到还呆站着的舒蓉，立刻起身：“蓉蓉，你来了怎么都不说？”

    舒蓉奇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茶蓝，慢慢走上前去。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问道：“他真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宠物吗？”

    乐蔻无所谓地看了茶蓝一眼，说：“是宠物啊。”

    “那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还亲他？”舒蓉实在是难以理解，这茶蓝来路不明，无权无势的，传出去乐蔻找了个宠物当男朋友不是很让乐蔻掉价吗？

    “你别和我说，只是想气傅博文。”舒蓉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盯着她。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上次带我去他组的聚会？”乐蔻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舒蓉语塞：“我，我当时也不知道啊，我叫了你之后才知道的。”

    乐蔻没再说话，她当时那么做的确有冲动和气傅博文的成分，但她也的确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长得不错。现阶段我也不会找其他宠物。”

    舒蓉的眼神更是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两个很久，才缓缓开口：“他长得是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传出去会怎么样啊？你爸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又不是真的在一起。”乐蔻无所谓地回答。

    舒蓉严肃起来：“蔻蔻，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乐蔻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茶蓝，发现后者安静看着童话故事书的目录，似乎压根没在她们讲话。她的心情不爽起来：“怎么可能，他就一宠物！”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却发现茶蓝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样颇有些幼稚的行为自然被舒蓉看在眼里，她也自然认得出这样的小孩子行为意味着什么。她不信任起来：“蔻蔻……我是认真和你说这件事。他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一个……玩物。你现在承认了他这样的身份，以后对你，对他都是有很大影响的。特别是你，因为傅博文的无耻，你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你也不愿意去解释，现在又这样……以后怎么办？你不可以喜欢他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乐蔻狠狠瞪了一眼茶蓝。

    舒蓉叹了口气，摊开手：“那你给我证明证明你不喜欢他。”

    “怎么证明？”

    舒蓉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了过来：“这是‘沧源’那边给你的邀请函，让我转交给你的。”

    “‘沧源’又有新活动了？”乐蔻接过邀请函，看着那黑色的卡纸上印着一个鲜艳的红玫瑰章，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乐蔻小姐，欢迎您携带着您的宠物来参加此次活动——沧源。

    “这次可是大活动，听说还邀请了了不得的人。”舒蓉介绍起来，“每个参加活动的人都要带着自己宠物——没有宠物不得入场。宠物可以佩戴主人定制的项圈确认身份，当然不可以直接写主人的全名。宠物和主人都要戴着面具，全程不允许摘下，这都是保护身份的手段。主人身份可以对任何人的宠物做任何事，只要不玩死，就是任何事。”

    “玩这么大？”乐蔻皱了皱眉，这可是史无前例。以前无非就是给主人每人一个包间分配不同的宠物，或者是展览一样把宠物展示上去，拍价玩弄。从来没有这么随意放肆过。不过这样给宠物戴面具的也是第一次，以前只需要保护主人的身份。

    “因为这次的主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舒蓉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如果你的宠物被别人看上，说不定也会促成一个公司的合作项目呢。”

    “不都戴了面具么？”乐蔻问。

    舒蓉笑：“都是有能力的人……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一个第一次见到的宠物下重金的。”

    被内涵到的乐蔻撇了撇嘴。

    “怎么了，不舍得？”舒蓉笑意更甚。

    乐蔻看着茶蓝，又撇过了头：“有什么不舍得的？”

    “最受欢迎的宠物，也可以被拍价哦。”舒蓉抿唇笑起来。

    “怎么个最受欢迎法？”乐蔻又问。

    “最受欢迎嘛就是……”舒蓉看向了茶蓝的侧脸，“那边会给每个主人一支笔，用过就可以画一笔在宠物的身上，看最后谁身上最多就是了。”

    “……纵欲过度，死了怎么办？”乐蔻皱眉问。

    “宠物可以扯下自己的项圈。”

    “如果那些人不愿意放过呢？”

    “那就死了呗，宠物而已。顶多赔点钱。”

    乐蔻呼吸一滞：“这……”

    “所以，你还是不舍得？”舒蓉一语道破，“沧源”这次活动虽然荒谬，但和以前乐蔻做的事比起来，或许不算特别残忍，身为闺蜜的她也深知这一点。

    乐蔻难得地沉默下来，看向了茶蓝，那阳光勾勒的侧脸下，偏偏让她觉得清冷得格外圣洁：“你想去吗？”

    茶蓝闻言看了看她，最后还是淡然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乐蔻深呼吸了一下，暗自咬牙，坚定地看向了舒蓉，“怎么可能舍不得！不就是一活动？我看他也不像会变成最受欢迎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