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剧情,小美人CP出场)
14 时辰已过晌午,却仍不见安梨回来,白凛熙不知为何,始终觉得心神不宁,在洞府里也待不下去,乾脆和屠晏坐在安梨竹屋外的院子里。 小院给安梨收拾的格外雅致,亲手栽了葡萄和桂花,这季节葡萄才刚结果,一串串幼嫩的青涩小果实垂在藤蔓间,不仔细看还没瞧见,扶疏好饮酒,安梨前段时间还拼命鼓捣着自个酿酒,他想,恐怕这些葡萄都是徒儿为了大师兄种的吧。 美人靠在屠晏怀里,腹中胎儿已逾三个月,虽然着衣仍看不出任何变化,但若伸手抚摸便能感觉到小腹微微隆起,屠晏便是小心翼翼的圈着怀里的人,今日一早打安梨出门,他也感觉到娘子不知为何特别烦躁,他便更加小心哄着,最後乾脆带着他到小院一起等着。 两人等了一个下午,便是即将黄昏,原先说好日落前便会回来,却仍不见安梨的身影,就连屠晏也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了。 突然,不知为何白凛熙却有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就像是突然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不禁从男人怀里站起身来。 「怎麽了?」 「糟,梨儿出事了!」 就在他刚传音给师兄时,却感觉到另外一股力量如同一双无形之手,突然从他的丹田中瞬间取走了两成修为,一时间气血翻腾,白凛熙剧痛难忍,不小心翻倒了一桌的茶壶与杯盏。 「娘子?怎麽回事?」 还来不及说话,他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便要倒下,屠晏吓得跳起来赶紧抱住他:「怎麽了?!怎麽突然吐血??」 「梨儿??有性命危险、有人杀他??快、师兄??」 话未说完却又呕出一大口鲜血,屠晏抱着他便要朝飞鸿峰去,却见谢辞已经赶过来。 「发生什麽事了?」 白凛熙好不容易稳下了不停翻覆的内息,抓住了谢辞的衣袖,说道:「师兄、快去救梨儿,有人要杀他!」 「??护生咒起作用了?」 自司命占卜後,已知安梨一生劫难由情劫而起,为保他平安,白凛熙以自身两成功力作为代价,与封印一起在他身上下了护生咒,若有危及性命时则能以这两成功力作为代价,为他挡过生死之劫。 「是,梨儿离此不远,我方才感觉到应该是在降妖崖附近,师兄、求求你??快去救救他!」 谢辞立刻点头,从身上拿出了灵药直接喂进白凛熙口中,道:「我即刻前去,你别急,屠晏快带师弟回洞府躺着,别动了胎气,等我回来。」 见谢辞御剑离去,白凛熙原本强撑着的意识再也无法支撑,瞬间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屠晏怀里。 谢辞敢到降妖崖时,只见一片凌乱彷佛打斗过一般,安梨的佩剑落在一边,上头却是乾净没有任何血迹,来人的修为恐怕高过安梨许多,他的剑法压根伤不了对方。 他亦发现了使用过天雷符的痕迹,天雷符杀伤力惊人,如果使用时机得宜甚至能重伤一位分神期大能,谢辞眉头越皱越紧,他顺着凌乱的足迹走向崖边,只见一团血污,看不出是不是安梨的血,但血污旁却躺着一位全身赤裸的少年。 少年双眼紧闭,却是还有气息,身上大大小小各式瘀血伤痕看着颇为吓人,显然是被人凌虐至此,但奇异的是身体曲线又似姑娘般玲珑妖娆,谢辞一把脉便发现此人毫无任何修为,翻开少年後颈拨开黑发,赫然上头是双蛇交尾的印记,他心道不好,就像是在奴隶或畜牲身上烙印一般,所有肆魔门的炉鼎都会在後颈上留下这样的图案。 肆魔门便是当年欲将白凛熙抓走作为炉鼎的魔教,而今出现,肯定别有所图,怕是得知他已失去了大部分修为。 谢辞唤出分身,驱使着四处寻找安梨的踪迹,一刻钟过去後,除了有着祖师爷封印的降妖崖底进不去外,所有分身皆无功而返。 遍寻不到安梨,他有些着急,尽管门派祖师殿内命灯极微弱而尚未熄灭,小师侄应该暂时无性命之忧,却没能找到究竟在何方,而骊山附近竟然有魔教踪影,白凛熙原本身上修为就只剩下三成左右,如今又耗费了三分之二的精血替安梨挡了这一劫,只怕剩下的连元婴境界都难以维持,身上又怀了仙胎,雪上加霜简直是不能再糟了。 唤来仙鹤即刻传信给医仙後,谢辞不敢再多耽搁,看向地上躺着的人,他犹豫了一会,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又恐魔教之人折返或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便从须弥戒中拿出衣袍,裹住了晕过去的少年後,以仙法带回清极派内再做打算。 护生咒消耗了白凛熙所剩无几的修为,便是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即便如此,谢辞与医仙轮流把脉,均是胎像摇摇欲坠的脉相。 「孕育仙胎本就不易,只怕小安梨不知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月灵耗了两成功力不够、那护生咒恐怕要连他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带走了??」 屠晏听见後,当场跪在医仙面前,磕头道:「请前辈指点,能否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救娘子,屠晏什麽都愿意做,就算拿这条命来换也在所不辞!」 「你先别急,还没到那麽绝望的时候,先起来,」到了这时候,医仙也不避讳,伸手托着他的手臂便将人扶起,「的确还是有办法的,你和持天都先好好听着。」 谢辞亦立刻朝医仙揖拜,正色道:「前辈请说。」 「极北地天山雪天池有一株九世莲花,每一千年会开一朵花、结一个莲蓬,分别对应九世轮回,而这次正是最後一世复生莲花,现今、恐怕只有复生莲子能保住月灵和孩子了。」 「屠晏愿意前去天山寻找复生莲。」 「九世莲本身是花妖後得道封仙,性子古怪蛮横不讲理,十分难缠,过去亦有求莲子的仙君被狠狠拒绝、甚至是被戏弄而後狼狈离去,而那处亦是天山童姥所居洞府,童姥格外不喜男人,我会将自身令牌交给你,只愿她能看在我的薄面上通融几分。」 谢辞亦听说过九世莲,心里有些担忧屠晏万一得罪了童姥或花仙怎麽办,开口道:「前辈、还是我去求莲子比较合适??」 「清极派已经没了月灵,如果没有你,若魔教之人出现谁守着这里?更何况小安梨下落不明、月灵昏迷不醒,你离开了他们还有谁能依仗?」 听完医仙之言,谢辞与屠晏两人对视一眼,却极难得默契的在彼此眼中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所想。如今情况紧急,屠晏身上得了白凛熙的修为,自然应该为自己的娘子前去求药,如同白凛熙完全信任师兄一般,这世上若不得已非得要将娘子交给一人照顾,他亦唯信一人耳。 「我去,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求得复生莲子带回骊山,拜托掌门照顾熙儿,等我回来。」 屠晏说完之後,便要朝谢辞跪下,谢辞立刻抓住他的双臂,制止他的动作,道:「快别这样,我也会尽全力保住师弟和你们的孩子,等你回来。」 事到如今,谢辞也是将他终究是与师弟无缘这件事放下了,他身上背负着太多,却没法像屠晏这般奋不顾身,终究是认同了这人的一片真心。 医仙亦正色交代道:「我虽然炼有灵丹暂时能保住月灵性命,但数量不多,你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回来,不然孩子月份大了我也无能为力。」 「是,我今日便启程,一定会在三个月内回来。」 屠晏也不多说,毕竟他过去便是在山林中穿梭的猎人,早已习惯轻装出发,最重要的人都留在这了,更没什麽好收拾的,谢辞本想给他一些法器,却被拒绝了,屠晏只说他不会用剑,有弓箭便行,只收下了对方准备的灵药。 出发前,他蹲下身子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娘子,只能亲了亲白凛熙的额头,喃喃自语着。 「熙儿,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他又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上头也亲了亲,低声道:「你也是、好孩子,乖乖的等爹爹回来,别折腾你娘。」 扶疏在洛桑城流连三日,终日只在微光云楼里醉生梦死,那日阿蛮的话太诱惑人,他无力面对亦无法选择,只能让自己沈沦於杯盏间。 那夜之後,他也没再见着阿蛮,倒是一连着三天都有小倌前来伺候,虽是凡人,全都是十三、四岁而已没接过客的雏儿,样貌清秀可人,特别温驯乖巧怯生,看着扶疏俊俏的外表却又是心头小鹿乱撞似的心荡神迷。 也不知是自己心烦意乱还是那酒里加了什麽催情的药,扶疏没能拒绝,一连三日却是来者不拒,倒是那日的灵儿被抬下去不到半日便断了气,整个云楼对扶疏只能是又敬又怕,幸好这几个小倌没有犯了他的大忌,至少是全身而退,没遭什麽罪,阿蛮点的几个人又都是经过好好调教过、乖巧温顺的少年,算是让扶疏不至於下狠手。 因着几日纵情声色,收到掌门师父传音时,他还正在床上与其中一位小倌厮混着,得知安梨出了事,他立刻从那柔嫩的身体中起了身,抛下这一片混乱只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知道安梨消失时,扶疏脑海中一团混乱,他瞬间联想到了那天阿蛮说的话,却是没想到居然会趁着他留在洛桑城时对师弟下手,他心里一片荒凉,瞬间起了杀意。 赶回去见了师父,扶疏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跪下领罚。 谢辞反而没有责怪,毕竟事态紧急,安梨生死不明下落成谜,他又因为白凛熙昏迷不醒而离不开骊山,需要有人能出去寻找安梨,也不浪费时间质问他去了哪里,只是简短叙述那日他赶去降妖崖的情形,并要他去见见带回的那位魔教炉鼎,看看是否能问出些什麽线索。 领命前去的扶疏,却没料到他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年时,差点气到喷出一口黑血,那师父带回昏迷不醒的少年竟然是阿蛮。 「怎麽是你?!」 他惊怒不已,便是冲上前一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咬牙怒道:「你这是什麽意思?说!我师弟去哪里了?」 「他?我也不知道。」 自己服下化功散,散去了一身功力成为凡人,只为了伪装成肆魔门的炉鼎混进清极派中,阿蛮被这样扼住脖子,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彷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你在这里做什麽?意欲何为?!」 他看向扶疏,那眼神便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妖娆一笑道:「我来帮你达成心愿的呀,你不开心吗?」 「什麽意思?!」 「那个得到了月灵仙君的男人,已经离开了,你师父现在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而你心上那人昏迷不醒,这不是正好下手的时机吗?」 阿蛮将扶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开,笑道:「我没想到你师弟性子这麽烈,居然自爆金丹,可惜了、那麽漂亮的小美人,已经掉下山崖,恐怕是早已屍骨无存了吧。」 扶疏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怒急攻心,反手便掴了阿蛮一巴掌,出手之重,阿蛮的嘴角和耳鼻皆淌下了鲜血。 「你打死我也换不回你师弟的,不晓得到底是保住一条小命当我教炉鼎比较幸福些、还是坠入山崖成为野兽腹中食物要好些呢?」 气得扶疏甚至口不择言,怒道:「??我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我可是个一点功力都没有,被肆魔门抓去当了炉鼎遭人玩弄的可怜少年,还是你师父亲自带回来的,你杀了我??该怎麽跟你那正人君子的掌门师父交代呢?」 这句话像是阿蛮反击的一巴掌,打得扶疏心头大惊,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盛怒之下他却什麽事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害怕的恶梦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你还是想想,该怎麽接受我的提议,让你的幻境成真吧。」 * 这日天色诡谲多变,早上还是一片晴朗无云的蓝天,转眼过了午时,瞬间翻腾的白云便被浓墨给染的漆黑,还带了点妖异的雷光。 趴伏在树梢的一双异色妖瞳,始终盯着那不停变幻的雷云瞧着,不像是天劫之雷、反而更像是魔气,在响起天雷的声音时,树上的那双监视着天空的瞳孔瞬间放大,枝条也晃动了起来。 来了??千年的封印终於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有东西瞬间坠落下来??是人?? 落下的人影越来越近,那四散的青丝彷佛受了重伤垂下的黑色双翼,即将落至树梢时,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从枝叶间飞掠而出,一口叼着那摔下的人,转眼灵活的在树顶间跳跃着,像是要抵消重重坠落的速度,最後才轻盈的落至地面,那巨大的灵兽居然是一只浑身银白与黑色斑纹相间的白虎,一双金蓝异瞳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人?」 已经盘坐於树下等候的白衣男子立刻起身,接过白虎口中叼着的人,不免大惊。 从天落下的少年容貌昳丽,却是衣不蔽体满身伤痕,身上还带着极重的内伤,四肢俱断,几乎仅剩下半口气残存,只能以惨不忍睹形容,自是自爆金丹後坠入降妖崖下的安梨。 「还活着吗?」 太阳亦在此时落下,方才还潜伏在树梢的灵活跃至地面的巨大白虎,瞬间化为人形,竟是与等候的白衣男子面貌一模一样,双眼亦是双色异瞳,两人身着白衣、一头堪比月华的银白色长发,长相均是凡间不曾见过的品貌非凡,即便放在仙界也是拔得头筹的俊俏,一双金蓝异瞳宛如宝石,更衬精雕细琢的五官完美到有些妖异,举手投足间尽是气度雍容。 「还活着,看样子那颗续命丹便是为他留下的。」 年轻男子抱着安梨,快步往山洞中走去,便是要将那道士留下唯一一颗灵药取来。 「臭道士的小徒孙,怎麽能生得这麽水灵灵的,」跟在後头的男子散着一头银白的发丝,语气稍嫌轻浮,饶有兴味的看了看那张惨兮兮的小脸,「关了我们一千年,这小美人可怜居然落在这,既然这样乾脆赔给我们了吧!」 「别闹,搞不好我们都得靠他才能出去。」 说话的男子语气严肃,一头银发整齐的束起,毫无一丝凌乱,他将怀中人放在铺着兽皮的石榻上,又转头对另一人道:「你好好看着他,我去取药。」 留下来的男子随性的跨坐床榻上,却看见昏迷不醒的安梨紧闭着的双眼默默流下了泪水,那泪水竟是带了血,接着便是连七窍都开始淌出血来,他赶紧跳下床榻叫唤:「阿星!阿星你快点!小美人快不行了!」 被唤作阿星的男子,方取来灵药还在快步走着,听见叫唤立刻冲了回来,见状竟是命悬一线,急忙喊道:「快把他扶起来!」 「这样怎麽喂药?已经血流不止了啊!」 「扶好!」 他立刻伸手封住安梨周身几处大穴,接着将灵药放入口中,便是强行吻上用舌头撬开了紧闭的牙根,将唯一一颗灵药以舌头抵进了他的喉咙处,确认终於将药咽下时早已嚐了满口血腥。 幸好,也不知道是封住了穴道或是灵药的效果,一刻钟後血便止住了,见安梨气息逐渐回稳,总算是状况好转,这才喘了一口大气,他俩对看一眼,皆是给吓得一身冷汗。 「我早先烧了热水,不晓得是否还温着,你去瞧瞧取点热水帮他擦擦脸上血污,我去采药,他的手脚不能这样断着,得立刻接回。」 「好。」 两人分头行事,安梨身上的里衣早已破烂不堪,衣不蔽体,好不容易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擦拭乾净,此处实在没有多余的衣服,只能以先前猎捕的狐狸毛皮简单剪裁缝补,让他裹上,一双手脚也都仔细接上,敷上药草,却不知道这样断骨要长几日方能好转。 忙完已是大半夜了,两人从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尤其是散着长发的男子,若不是另一人盯着不停出声提醒,恐怕安梨还有苦头吃。 「小美人、可把大爷给累死了,」他看着安梨那张小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手感滑嫩也不知是怎麽养出来的,摸了一把不够又摸了好几下,忍不住道:「不管了,这个就是我媳妇。」 「??你媳妇也是我媳妇啊。」 「你不满意?」 唤作阿星的男子皱着眉,严肃道:「没有不满意,只是你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他不愿意也不行,命是我们救回来的,还忙活了整夜,总之就是我俩媳妇了。」 「他的命是那道士留下的灵药救的。」 「阿星!你怎麽胳膊往外弯!你不喜欢自己去找、反正我就要这个。」 说完他立刻抱住安梨,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却不料不知是被恶梦魇住了还是身体太疼,那双紧闭的眼角竟淌下两行泪水。 「荧惑!你快放手!」 被骂了的男子只好乖乖放手,却不料大颗大颗的泪水拼命从安梨脸上滚落,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呢喃着什麽,两人贴近听了好久,才听懂喊的是一个冷字。 荧惑立刻跳上石榻,变回原形,把人围在怀里,一颗大头偎在安梨身旁,闭上眼睛开始装睡,感觉到身旁有温暖的源头,尽管重伤,安梨仍然不自觉向着白虎的身上靠,感觉小人往自己接近,白虎立刻伸出了大掌把人圈住了。 另一人看了一会,见安梨总算止住了泪水,便和衣躺在旁边闭眼小憩,不敢熟睡,深怕又有突发什麽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