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璟的急智

    周一的部门例会上，Sophia拿出校对好的黎皓采访稿，就其中的相关事项做了一些说明。散会的时候，她专门留住了卓之湘。

    “这次做得不错。”

    卓之湘受宠若惊：“还有很多不足，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不着急。你毕竟刚入职，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我已经跟Joyce说过了，以后就换她来带你，她比较有经验，你跟着她多学点东西。”Sophia揉了揉太阳穴，“记住，你有别人没有的优势，不要把它荒废了。”

    “好的，我一定记住。”

    回到办公区，卓之湘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了好几条汪竞城发来的信息。他翻了翻，都是对方在警局里的日常。

    汪竞城的身体估计是铁打的，头一天晚上刚做完，第二天早上就生龙活虎了，能跑能跳，一点伤都看不出来。卓之湘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听Sophia刚刚的语气，可能是以为他有什么特殊路子了，这才开始重视他。

    卓之湘回了回神，发给汪竞城一个「微笑」表情。

    汪竞城秒回了一朵玫瑰花，外加一份晚餐邀约：

    [晚上一起吃饭？]

    [不吃]

    卓之湘有气无力地打下这两个字。

    [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这样吧，我下班的时候带点菜去你家。]

    [……随便你。]

    卓之湘放下手机，捧着脸陷入了沉思。

    Joyce姓陈，能被Sophia看好，说明她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杂志是做时尚的，公司里大多都是打扮靓丽的女人，这些职场女性不但时尚嗅觉灵敏，业务能力也堪称一流。卓之湘一个一文不名的普通职员，要想迅速在里面混出头，没什么过人之处是不行的。随着思考的深入，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卓之湘脑海里：倒不如将计就计，趁着半个月后赵氏年会那趟机会，把自己有门路这个名头坐实……

    一个工作日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晚上卓之湘回到家，果然在家门口看见了汪竞城。

    因为是刚下班，汪竞城连制服都没换，就这么杵在卓之湘家门口。要不是他手上拎着的那包塑料袋，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是被警察找上门了。

    卓之湘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打开家门：“进来吧。”

    一进门，卓之湘就被偷袭了一个吻，始作俑者笑眯眯地扯了扯他脸颊：“笑一笑呗，我的小甜包怎么板着脸啊？”

    不客气地打掉汪竞城的手，卓之湘没好气地说：“甜包今天是炸药包。”

    “那炸药包什么时候能变回甜包呢？”汪竞城用诱拐小孩的语气跟卓之湘说话。

    卓之湘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踹他：“别耍嘴皮子，不是要来做饭吗，快去。”

    汪竞城有模有样地捂着腿，嗷嗷叫着走向厨房。

    才过了一两天，汪竞城就像忘了那天晚上的狼狈一样故态复萌了。卓之湘在厨房里给他打下手，一边还要应付这人时不时飙出来的云霄飞车，真心觉得自己耐性挺好。

    快到饭点的时候，卓之湘接到一通电话。

    “Lance，是我。”

    卓之湘拿着手机没出声。

    “我在你家门口。”因为没听到卓之湘的回答，连璟的声音有些惴惴不安。

    从旁观察的汪竞城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便张口催促道：“吃饭了，快过来吧。”

    卓之湘应了一声，对电话里面说：“你回去吧，我先挂了。”没等连璟回复，卓之湘就匆忙挂掉了电话。

    “谁啊？”汪竞城假装不经意地问。

    “你朋友。”卓之湘瞥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看好戏的成分在。

    汪竞城一脸膈应，不爽地说：“他还没死心？”

    卓之湘耸耸肩。

    连璟的事让汪竞城如鲠在喉，虽说当初要不是连璟，他没那么容易跟卓之湘搭上线，但那事说到底不够光彩，眼看他现在跟卓之湘的关系有所改善了，他巴不得把那些黑历史连并与之相关的人都清理干净。而且他一直觉得连璟作为兄弟不够仗义，说好了把人让给自己，到头来却还纠缠不休，说出去的话转眼就不认账了。

    “你不用管他，他的事我会帮你解决。”汪竞城说。

    “他那个戒断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理想。”汪竞城实话实说，“他那天从房子里逃走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但以汪竞城对连璟多年的了解，这点致幻剂的坎还不足以让连璟迈不过去。

    卓之湘点头，没告诉他连璟现在人就在门外。

    吃完晚饭，汪竞城在厨房洗碗，卓之湘在客厅晃了一圈，走到门口，看了眼门上的猫眼——

    连璟正靠在旁边的门墙上，低着头看着地面。在他的脚边，放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布包，装可能的是衣服，也可能是其他东西。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冬天天黑得早，晚风在楼道里穿行，连璟抱着胳膊，像座凝固了的石雕。

    卓之湘看了会儿，回到客厅沙发上，给连璟发了条短信。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咚咚”两声敲门，接着是连璟的说话声：“Lance，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不会走的，我就想看看你……”

    厨房里的水声骤然停下，卓之湘抬眼看过去，就见汪竞城擦着手上的水大步走了出来。

    大门被汪竞城霍然打开，连璟刚想说话，见来人居然是汪竞城，短暂的错愕后，惊疑不定和愤怒一齐涌上来，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冷笑一声，汪竞城说：“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不好好待在家里，是想等我再绑你一次？”

    连璟皱起眉毛，看向站在汪竞城身后的卓之湘：“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有话要跟Lance说，你先让开。”

    汪竞城移了移身体，挡住连璟的视线：“你以为谁爱管你那些烂事。”

    “那你就让开。”

    “我不想当着小卓的面跟你吵。”汪竞城挑起一边的眉毛，明示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当初给我的承诺总要兑现，不能翻脸就不认账。”

    连璟一时哑口无言，见汪竞城就要重新关上门，他立刻出手拦住，灵光一闪间，他急忙说：“等一下，我可以走，但走之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汪竞城指了指自己：“我？”

    “对。”连璟确定地说，“很重要的话，我们俩单独说。”

    汪竞城回头看了眼卓之湘，卓之湘向他摆摆手。

    留了条门缝，汪竞城走到门外，在距离连璟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你要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这么提防我，我做过什么事你最清楚不是吗，一时半会儿Lance是不可能重新接受我的。”连璟低声说，“你看我今晚站在门外，Lance有动容过吗？所以你大可以放宽心，我不是你的重点怀疑对象。”

    连璟顿了顿，正色道：“但有一个人，你必须提高警惕。”

    汪竞城狐疑地望着连璟。

    连璟露出苦笑：“不管你信不信，Lance的初恋情人回来了。几年前我就见过这个人，Lance为了他经常泡在酒吧买醉——就是在我名下那家酒吧，不然我也遇不上Lance。”

    “他回来了又怎么样？”汪竞城还是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两天前，我在UR找到Lance，看见他跟那个初恋去酒店开房了。不信你可以去调监控，顺着车牌就能找到那个男人。”话说到这里，连璟已经完全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