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雅风酒店的设计以金黄色为主调，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馥郁香气。不同时区的钟表悬于高墙之上，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丽装饰物：法国的水晶灯、意大利的音乐喷泉、东南亚的象头装饰、希腊的裸体雕塑……

    门口迎宾穿着上白下黑，领口系了只彩色领结，衬衣口袋里半塞一只方巾，深鞠躬欢迎从旋转门里走进的客人。

    卓之湘点点头，径直穿过大厅，踏入电梯，刷卡后按下楼层。

    进了房间，卓之湘脱下缎蓝色西装外套，首先去了镜子前查看自己的发型。

    南方进入冬天晚，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不停地下雨，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几场酣畅的大雨过后，气温便会骤降，再过几天，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出门就需要披上厚点的衣服了。

    尽管早上出门前卓之湘已经打了足够的发蜡、喷了许久的定型喷雾，但经过一天杂志社繁忙的工作，再加上下班路上的风雨摧残，此时已不剩多少风度了。

    卓之湘拿起台面上的梳子，耐心梳理自己的头发。

    镜中，一双胳膊从旁边伸过来，亲密地搂住卓之湘的腰。紧接着，久居室内温热的躯体便贴在了卓之湘背上。

    “你今天加班了？”那人在卓之湘衣服领里深嗅，语气缱绻，话里却在似有若无地埋怨。

    “下雨，外面风大，堵车。”

    “以后下雨你就不要自己开车了，太危险了，直接改乘地铁吧。”

    “真的吗？”卓之湘抬起下颔，乜着汪竞城，眼里闪过讥诮的笑意，“那可是你送我的悍马，我不开了，你岂不是会很难过？”

    卓之湘转过身，攀上汪竞城的脖子，眼神倦怠而慵懒：“我怎么会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呢？”

    汪竞城低低地笑，厚掌按住卓之湘的脑袋，俯身亲吻。

    卓之湘被他亲得嘴唇发麻、两腮熏红。

    汪竞城的手不知何时探入了卓之湘衣内，卓之湘便拿踩过雨水的脏鞋跺他，摆头脱离这个吻。

    汪竞城追上去还想继续，卓之湘皱着眉拒绝：“多少天没解决了？瞧把你急的。”

    “没有你，谁给我解决？”

    “哟，这是赖上我了？”卓之湘走几步坐在沙发上。

    “可不是么，谁让某人魅力这么大。”

    随意调侃一句，汪竞城转身拿来酒店的棉拖鞋，蹲下身帮卓之湘换上：“你脚这么冰，待会儿洗澡的时候好好泡泡。”

    “不泡，麻烦。”卓之湘拿手推汪竞城，“喂，上回让你带的烟呢？”

    “什么烟？”汪竞城用手给卓之湘焐脚，佯装记性不好。

    “别给我装傻。烟呢？快拿出来。”卓之湘作势要收回脚。

    汪竞城收紧手心，拽住卓之湘的腿：“马上都要洗澡了，这个点抽什么烟。”

    “你管我。”卓之湘气恼。

    听这声音就知道卓之湘下面要闹脾气了，汪竞城好言相劝：“你别总是抽烟，这回还让我给你带那种烟，那是你能抽的牌子吗？人家老外才买来抽，你是非要我给你惯成个老烟鬼么？”

    “操你汪竞城！不就让你从国外给我捎点东西吗，你他妈废话这么多，你是男人吗？”卓之湘一脚踢开汪竞城，站起身子开始转圈，指着人发脾气，“亏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我躺着给你腿交我都答应了，现在跟你要点烟怎么那么难？”

    汪竞城明知道卓之湘又是在偷换概念，但还是无力招架。他哪是拒绝给卓之湘买东西，卓之湘要什么他都愿意给。最开始是鞋，后面是腕表，再之后对方抱怨说上下班不方便，他也二话不说送了辆上千万的悍马……这些东西都送了，怎么可能还在乎一两盒外国烟。

    汪竞城从地上站起来，去衣柜里拿东西。他的衣服都脱了挂在衣柜里了，现在身上穿的是酒店里的浴袍。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盒蓝色包装的烟，隔着床远远扔给卓之湘。

    卓之湘踮脚接住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包装简约时尚，印花是一个吉普赛舞女的剪影，是他要求的GITANES没错。

    卓之湘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跑到汪竞城面前，抱住人亲了又亲，嗓音甜腻得能叫人溺死：“你真买了啊……你对我真好，哈哈，你真好。”

    汪竞城看着怀里立即笑魇如花的卓之湘，有时候真怀疑对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烟是给你了，但你要记得少抽点。”汪竞城甩甩头，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他回抱住卓之湘，忍不住提醒道。

    “切，就这么一盒，我就是想多抽也没办法啊。”

    “我那里还有，但是现在不能给你，你抽完了再跟我要。”汪竞城怕卓之湘年轻不知节制，便想到这主意看管着对方。

    卓之湘推开汪竞城，扭头走向浴室：“行吧，都听你的。我去洗澡了，你在床上等我。”

    背对着汪竞城，卓之湘的表情逐渐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