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期待

    第十一章

    魏桉被陈冬黎拉着下楼，按着坐上了车时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恶魔的轻笑似乎还环绕在脑海般，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

    陈冬黎绷着脸，安静开着车，除了车辆行驶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杂音。

    魏桉实在是很想问陈冬黎，到底知道什么，恶魔为什么不追上来，所谓的契约像儿戏般吗？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但至今为止所做的事却又是真的，手上触及的皮肤，对方的呼吸，声音，动作，所以的一切都是真的。

    魏桉望着陈冬黎，他有些紧张，手下意识的抓着安全带。

    “陈总……”

    陈冬黎没理他。

    魏桉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整个人垮下来，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发问。

    也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陈冬黎真的清醒，那的确是不应该对他有好脸色看，毕竟也只是他自作自受。

    两人一路无话，等汽车熄火停车时，魏桉才发现他们去的并不是公司，而是陈冬黎的住所，他望向陈冬黎，不知该说什么，而陈冬黎只是沉默下车，站在一旁看着他。

    魏桉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陈冬黎往楼上走去，他只好跟了上去，电梯缓缓上升，然后停下。

    陈冬黎一进门，也没看魏桉，一边脱鞋一边自顾自说道：“冰箱里有食材，什么都行，去做点，我等下要吃。”然后径直往浴室走。

    魏桉愣住，这么久就说这个？而且今天周五啊，不用上班吗？他刚看了下电梯内的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再不去公司怕要迟到了。

    “不去公司了吗……”魏桉轻声问道。

    陈冬黎脚步没停，“昨天刚下的通知，今天休息。”

    魏桉刚想说我怎么不知道，陈冬黎就给出了答案。

    “没告诉你。”

    说完进了浴室，带上了门。

    魏桉站在客厅发了会呆，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潺潺水声时才回过神来，他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里面的食材不多，他拿了个西红柿和鸡蛋，准备煮面。

    烧水时他肚子也突然叫了起来，再三思考之后，他拿多了一块和一个鸡蛋。

    他将煮好的面盛好端上桌时，陈冬黎刚从浴室出来，他穿着浴衣，露出两条大长腿和胸膛，魏桉咽了咽口水。

    陈冬黎看到只有一碗面时皱起了眉头，“只有一碗？”他说。

    魏桉赶紧说：“没有，锅里还有。”

    陈冬黎点点头，拉过椅子坐下，魏桉又回到厨房，将另一碗面盛了出来，他将面端上桌时，肚子再次叫了起来。

    魏桉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在陈冬黎面前这么丢脸过，他瞬间涨红了脸。

    陈冬黎轻笑出声，一直绷着的脸破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轻搅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对魏桉微抬下颌，“坐啊吃啊，站着干嘛。”

    “哦，嗯！”

    魏桉赶紧坐下，虽然肚子实在很饿，但他不敢放得太开，低着头盯着冒热气的面，不敢发出其他声响，拘束地像个等待凌迟的罪犯。

    但陈冬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吃起面来。

    魏桉静坐半晌，也抓起了筷子，他实在是饿极了，陈冬黎还没吃完一半，他已经一扫而空把汤都喝完了，吃完才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大，他有些不好意思，将筷子摆在空碗上，低着头在桌下有些拘束的抓着手指。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吃碗面后，陈冬黎将碗筷推到一旁，有些满足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低头不敢看他的魏桉。

    魏桉一直低着头，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那么久，他也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但他很害怕，不敢细想。

    “第二天。”陈冬黎突然说。

    魏桉抬起头，脸上有些茫然。

    “和你上床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这次，魏桉脸上的茫然全部变成了灰败，他微张嘴，“所以……”却没能再说下去。

    而陈冬黎也很快给了答案。

    “我一直都知道。”陈冬黎说。

    魏桉低下头，双手捏着衣服下摆，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喉间满是苦涩，“所以不清醒的一直是我。”他喃喃道，被欲望蒙蔽，伤害了自己一直以来想珍视的东西。

    “魏桉。”陈冬黎打断他。

    “你喜欢我吗？”他说。

    “喜欢！喜欢的！”魏桉很快回答，他甚至有些激动，整个人站了起来，反应过来才又局促的坐下，声音很低，“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没打算说，但当时我以为我要死了……”

    陈冬黎没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说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到时候我也会消失，我……”

    所以，他将身心贩卖给了恶魔，以此来实现自己的欲望。

    魏桉十指交缠着，“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很轻。

    陈冬黎揉了揉眉心，洗完澡饱腹之后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都舒展了开来，连带着有了倦意，他在魏桉家楼下等了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现在稍微放松，倦意就上涌了，他站起来，拉开椅子。

    “你先去洗个澡冷静下吧，我得去休息一下。”

    “你等下可以去客房睡会，但是不能离开，一切等我睡醒之后再说。”

    说完没管表情有些错愕的魏桉，陈冬黎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房间走。

    魏桉听到开门的声音，但却没有关门的。

    他静坐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腿间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电感，他一个站不住差点摔倒，还好抓撑着饭桌稳住了身子。

    他双腿发麻……

    于是又坐了好一会，直到麻痹的感觉全部散去，他才站起来，将碗筷收拾好，又将饭桌擦干净。

    陈冬黎的房门果然没关，魏桉站在门前，伸着脖子往里瞧了眼，陈冬黎正熟睡在床上，房间的冷气开的很适中，但因为开着门，效果不太明显，陈冬黎穿着浴袍，因翻身而使本就松散的浴袍更加敞开，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膛袒露出来，一张薄薄的空调被很随意的盖在腰间，能很好的看到成熟男人坚实的身体轮廓。

    感觉有点不太妙，魏桉心想，赶紧收回目光，跑进了浴室。

    他草草冲了下身子就裹着浴袍走了出来，在是进客房还是去沙发还是进陈冬黎房间时纠结了会，他站在陈冬黎房门前，咽了咽口水，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了进去，他放轻脚步，在床前蹲了下来，两手撑在床沿边，看着陈冬黎的睡颜。

    陈冬黎大概是一晚没睡，眼睑有些青黑，也有可能是工作压力，不知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稍微皱起了眉头，魏桉伸手，轻轻帮他抚平。

    恶魔并没有找上门来，他洗完澡在镜子前看了看，那个像是提示着他时日不多的纹身已经消失不见。

    有人说，你要死了，于是在将死之际，你想着反正也要死了，就在死前做件一直想做的事，然后将这件事带进地狱吧；然而在你做完这件事之后，却又有人说，你不用死了，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你该怎么办呢。

    魏桉趴在床边，抱着头，轻声叹气。

    我该怎么办。

    陈冬黎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两点，还是被饿醒了，他眯着眼，伸手按了按眉心，感觉头没那么痛了。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好想放个假。

    他想。

    他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到趴在床沿边睡着的魏桉时有些发愣，微蹙眉，而后又舒展开来。

    他轻轻侧了侧身，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好好瞧瞧对方，但细微的声响还是惊醒对方了。

    “唔……冬黎你醒啦？”魏桉轻柔眼角，似乎还没回魂，他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说完之后就下意识想要爬床。

    不过床还没爬上他整个人就清醒了，抓着被单的手僵住，然后讪讪放开，他站起来，退开床沿半步，低着头不敢看陈冬黎。

    “对不起……陈总。”他小声说道。

    “你今天说很多次了。”陈冬黎拉开被子，靠在床边，看向魏桉，青年身上穿着松垮的浴袍，露出大片健硕胸膛，两手捏着拳头，似乎很紧张。

    安静了会，陈冬黎的声音响起。

    “你出车祸当晚，有个人来找过我，他说你快要死了，而我可以救你。”他直视着魏桉，“你现在也应该猜到是谁了吧。”

    魏桉并不傻，早上和陈冬黎一起出现的那个男人，而跟那个男人有关联的人……

    “并没有何宇文这个人，你只是被他下了心理暗示罢了。”

    猜想被验证时，魏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紧紧捏着拳头，指甲似乎要掐进皮肉里般，他却不知道疼痛，这种被当猴戏耍的感觉也太难受了，恶心，窝火，想将对方揪出来狠狠揍一顿，也想有个人来将自己狠狠揍一顿。

    “很生气？”陈冬黎问他，身子朝前倾，抓过他一只手，将他紧捏的手指掰开，抬头看向魏桉。

    “你上我时不是上得很开心吗？”他揶揄道。

    魏桉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不……不是……我……”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是很开心吧。”陈冬黎追问。

    “是吧？”

    魏桉像个站着等被训斥的小孩般无措，在陈冬黎的连番追问下低下头，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发出干瘪无力的回答。

    “是……”

    陈冬黎嗤笑出声。

    魏桉愈加不安，脑子却跟一团浆糊似的，但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张嘴，想再说什么，却见陈冬黎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行了行了，不需要一直道歉。”

    他翻身下床。

    旁若无人般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套家常服，随手扯下浴袍丢在床上，魏桉不敢正眼去瞧，但还是斜眼偷看了一眼，穿着内裤，有点遗憾，但腿真白。

    陈冬黎换完衣服，又拿了套衣服出来放在床边，是魏桉之前留在这里的。

    “换上，别杵在这里，没事干可以帮我打扫卫生。”

    话刚说完，陈冬黎就被魏桉抱住，力道很大，陈冬黎皱起眉头，刚想呵斥。

    “你再这样一直给我期待感，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魏桉将头搁在对方肩头，轻嗅对方的身上的味道，他鼓起勇气，舔了下对方的耳朵，只是一下，就感觉到抱在怀里的人抖了抖。

    “停！”陈冬黎挣开他，脸上带着些恼怒，“想期待就期待，但你得清楚有很多事不是给点期待就可以随心所欲做的，知道了吗。”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魏桉有些冤枉，他就是没忍住抱了一下，又舔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不过，他从床上拿起衣服，深呼了口气，整个人倒在床上，像溺水的人回到了陆上重新呼吸了一般。

    有种活过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