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有心机的吸血鬼（褒义）

    「泷野桑….」雪之下迟疑的开口。

    「恩？…啊！这不是红蝶桑嘛！」

    泷野原本是要坐雪之下对面的，没想到一转身才发现了对桌人的存在，顿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打招呼。

    「你好～好久不见了～」

    一反低头不语的雪之下，红蝶一脸装气的对着泷野开骂。

    「你这家伙….无视我到这种程度？！亏我还给你那麽多的意见！」

    「啊啊～抱歉抱歉…急着找神…..哎！？你怎麽会跟雪之下桑一起喝茶？！」

    红蝶先是皱眉的望着他，然后稍为望向雪之下几秒，最后把视线放回街上的装死。

    「巧遇啦~巧遇。」

    「雪之下桑，可以给我一杯茶吗？」

    泷野很乾脆的面向雪之下，似乎也不介意他们是怎麽遇见彼此，就这样站在旁边的轻声开口。红蝶一听顿时不爽的眯眼瞪他，但雪之下就像是习惯一样，不自觉得找起茶壶跟杯子起来。

    但瞬间想起现在不是在房间，雪之下就困扰的回望他。

    「你想喝茶跟老板拿吧…我没办法给你倒茶。」

    「这杯呢？」泷野指着他面前的茶。

    「….这是我的啊。」

    「可是雪之下桑都没喝啊。」

    「……我现在没喝不代表我不喝吧？」

    雪之下一脸莫名的回嘴，然后缓缓伸手拿起的喝了一口。

    轻甜的茶顺着喉咙流入，逐渐温暖了身子外也让心情平定一些。愣愣的望着轻淡的液体，雪之下犹豫后又喝了一口。

    一旁的小微笑的伸手轻拨着他的头发，而雪之下也不介意他这样，只是对手上的茶产生了些微的兴趣而专注的品尝着。

    望着两个人的互动，红蝶深深的吐着烟，然后缓缓起身开口。

    「好了，我要走了，再待着我都觉得无趣了。我们有缘再会吧，晴之屋。」

    拉好批在身上的外褂，红蝶望着雪之下微笑后，也不等他回应就这样转身离开。

    「红蝶。」

    未加敬词的轻唤，让她听下脚步的回望。

    泷野双眼直直的望着她，然后轻轻微笑着开口。

    「谢谢你了。」

    红蝶望着那双过於明亮的眼睛，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顿时明白了道谢的理由。轻笑后她用烟管轻挥的回应，什麽都没说的离开了。

    等见不到对方的背影，泷野顿时就伸手轻抚上他的侧颈。

    雪之下愣愣的抬头。

    「雪之下桑，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泷野的声音沉沉的，让他也跟着不自觉的低落起来，轻闭上眼他让对方再次低身的轻触着他的额头。

    「对不起。」

    雪之下把杯子放下，然后伸手轻抚上对方的脸。

    「没关系的，我没事。」

    「……」

    「泷野桑，你坐下来我们谈谈好吗？」

    「……嗯。」

    泷野靠着他几秒后，在刚才红蝶坐的位置轻轻坐下。雪之下望着他一副还是很沮丧的样子，就轻笑的把自己喝一半的茶推了过去。

    但泷野只是望着茶，却没有要伸手拿起来喝的意思。

    「…不喝吗？你刚才不是还想要？」

    「………….」

    不用听到回答，他也知道对方刚才那样做，只是为了让他喝一口的暖身而已。

    轻叹一口气，雪之下缓缓开口。

    「泷野桑……最近我接的工作，你是不是有插手？」

    泷野没望着他，只是抿着嘴的不说话。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确认是不是这样….泷野桑？」

    「…………」泷野静了几秒，然后缓缓点头。

    说不上高兴还是生气，雪之下只觉得有种自己被避着的烦躁感。他是了解对方不说的原因为何，也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也会偷偷这样做，但一想到只有自己不知道，他就觉得很不爽。而且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那注意名单的莲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很想出声责备，却又不能开口，让雪之下平静的望着泷野，而对方一接收到视线，顿时又默默的闪着他的撇头。

    雪之下低下视线，默默的思考着如何开口，但几秒过去了他仍旧不知道该不该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以上，随着时间过去，他们之间的状态非但没被打破，反而更加沉默了起来，越加尴尬的情况，让他们都不敢将视线对上对方。

    「…………」

    「………」

    雪之下也不知道该讲什麽，就这样随意望着四周，然后一手不经意的轻抚着自己的后颈。而这动作就像开关一样，惊动到对桌的人。

    泷野猛然起身，走到他旁边后就牵着他站起。

    「…？」雪之下疑惑的回望他，几秒后听到了对方沉沉的声音。

    「我们先离开这里。」

    「哎？」

    泷野带着他回到了街上，然后选了一条没人的死巷进去。

    还未开口问对方要干嘛，泷野就双手紧紧的环抱着他。

    「…呜….泷野桑？…」

    「没关系吧？这里没人的……雪之下桑…对不起….」

    雪之下愣愣的听着，然后无奈对方竟还再为他离开的事情道歉。

    「…你怎麽还再道歉啊……」

    「…对不起…」

    或许因为有遇过这种事情，所以对雪之下来说，他被骚扰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况且自己本来就该注意周围的状况，被缠上有一半也要怪自己发呆。但对泷野来说，他会被别人碰，是因为自己把雪之下独自留下来的关系。

    雪之下叹口气，稍稍推测出对方的想法后，他就一手抚着对方没精神的脸，然后身子前倾的轻柔吻上。泷野惊讶的眨眼，犹豫几秒后也轻轻回应，然后不自觉得伸手去牵着雪之下。

    看他似乎静下心了，雪之下就紧牵着他缓缓松口。

    抿了一下嘴，他小小声的开口。

    「…再道歉…就揍你喔…」

    泷野盯着他看，然后无奈的笑着，用额头轻轻靠着他后缓缓点头。

    「…嗯…」

    雪之下静静的给他靠着，想说等泷野再平静一些，再开口说些什麽的，但一注意到对方身上多了一个东西后，顿时就忍不住的出声。

    「这个…？」

    泷野听到声音，疑惑的退开一些后，就注意到雪之下一直盯着他身上的东西看，顺着视线望去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我都忘了~」

    泷野把绑在在腰上的东西拿给他。

    「这个是要给你的。」

    ……他今天是要给我多少东西啊…

    忍不住再心里吐槽，雪之下轻皱眉的微笑着。

    交在手里的是一个不算大的黑色布袋，疑惑的望着几秒后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看。

    「……这是….嗯？…烛台？」

    小心翼翼的拿出后，他发现是那是一个金属制成的精致品，造型就像是手提灯一样，上面还有小门可以打开，中间看似就是要放蜡烛的。

    「雪之下桑，这个是挂式的烛台喔~它还有一个架子，我已经先拿回房间放了。」

    愣了一下，雪之下有些不确定的回问。

    「所以….你搬东西完…？」

    「嗯？啊…不是不是，我没回去，是这个。」

    泷野笑着伸手到他面前，然后掌心往上的动用能力。雪之下发现他的眼睛稍微转红的时候，面前的手掌里顿时逐渐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蝙蝠。手中的生物甩着头，然后用翅膀勾着泷野的手指后回望着他。

    「………」

    「我让一只带回去的，因为我怕弄断…….？」

    泷野轻笑着，然后顿时发现雪之下一直盯着生物发呆。

    「……」

    雪之下愣愣的望着，然后不自觉伸手轻摸，生物睁着圆圆的眼睛，也没躲开他的触摸，只是跟他第一次摸的那只不同，这次蝙蝠只静了几秒就拍翅飞起，然后回望着他几秒的飞向泷野，最后瞬间溶入了对方的身体里。

    「……」

    「……雪之下桑真的很喜欢动物呢。」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太过明显，雪之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看，沉默的样子让泷野轻笑了起来。

    「…她说如果能帮她搬东西的话，就送我这个。」

    雪之下缓缓抬头，只见泷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之前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漂亮….想说如果放在雪之下桑的房间里……」

    「…….」

    「这样雪之下桑….晚上就可以点着….」

    静了几秒，雪之下默默的把东西收回袋子，什麽都没说的样子让泷野有些不安，因为总有种对方在生气的感觉。

    「…….那个…蜡烛也有送我喔…所以…雪之下桑.…」

    「回去。」

    「哎？」

    雪之下一手拿着烛台，一手牵着他缓缓开口。

    「我们回去吧，回晴之屋。」

    「哎？雪之下桑想回去了？」

    「嗯……想看……」

    泷野愣了几秒，然后意会过来的轻把他拉近，见雪之下对手上的东西感兴趣，他不仅就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雪之下其实对烛台没什麽感觉，只是纯粹想知道泷野送给他的东西长怎样而已。

    「是吗….那我们走吧。」

    雪之下紧紧拿着手上的东西，不自觉的微笑着。

    「嗯。」

    ?

    回到房间后，虽然看到纸门没关好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没其他异状，所以雪之下也就无所谓的走向柜子找东西。

    而泷野则是一进入房就寻找自己送回来的东西。

    「呜……啊！在这里～」

    泷野一脸开心的把勾在窗边的东西取下，然后轻轻的立在桌上欣赏，不过当他回头要跟雪之下说什麽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拿着另一件和服的要往外走。

    「雪之下桑？」

    「泷野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后就回来。」

    「喔….喔喔。」

    愣愣的回应，泷野突然想起了，对方通常都会在早上做梳洗的动作，而今天却什麽都没整理就把他带出门，着实让泷野有些对他不好意思。

    虽然有时会因为工作的关系，让洗澡的时间变的不定，但若是没什麽工作，雪之下大多都是早上去洗的。想想之前都没见过洗完澡的雪之下，顿时就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他有些失神的把烛台吊好，然后静静的等着雪之下回来。

    宁静的空间让他不自觉的盯着窗外发呆起来。

    「……」

    「…………」

    「……」

    「……嗯？」

    顿时感觉到手臂被什麽东西滴到，泷野回过神的低下头。与之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清爽又带点淡淡清香的味道，他愣愣的往旁边一看，雪之下不知何时已经轻跪在他旁边，而且还一脸好奇的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

    「….雪之下桑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嗯？三分钟前吧，一进来就看到你在发呆的。」

    雪之下一手轻触烛台，然后转过头的对着他微笑。

    水滴顺着浅色的头发轻轻滑落，新换上的和服虽然还是一样是淡色系的，但这次底色有数个蝴蝶的花纹在上。也许是因为头发被弄湿了一点，所以水顺着颈部往和服里面滑，然后在皮肤上留下了数条淡淡的水痕。

    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和服的领口会比一般拉的再稍微开一些，所以颈部以及锁骨的位置会看得很清楚。他很明白雪之下这样穿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对他有什麽别的暗示。

    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会让他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泷野桑？」

    雪之下接收到视线，有些疑惑的回望，不是很了解对方为何会突然面对他的发呆。

    「泷野桑没事吧？等很久吗？」他歪着头轻拍了泷野的肩膀几下。

    泷野望着他，然后轻声开口。

    「雪之下桑…你会洗完澡就直接接客吗？」

    「哎？…不会耶……」

    有些莫名的问题，但一想自己现在的样子，雪之下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是那种因为没整理好而带有歉意的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因为早上没整理，刚刚又从外面回来……」

    「……」

    「所以….」

    「雪之下桑，你接客前不能这样喔。」

    「啊….是…抱歉。」第一次被责备工作的事情，雪之下顿时缩着身的回答。

    泷野望着他低着头一副道歉的样子，着实有些紧张的开口解释。

    「啊！…不是指责什麽！对不起！….」

    雪之下愣愣的抬头，完全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麽。而泷野则是一手轻拉起他的领子，然后犹豫一下的稍微拉紧的遮好一些。

    「是因为…那个…现在的样子…..有点让我分心……」

    心脏突然震了一下，雪之下愣愣的望着他，然后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然后才忍不住的笑出声。

    「噗哈哈！泷野桑…你再说什麽啊…..」

    「……雪之下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什麽现在的样子…就洗完澡而已啊？」雪之下忍着笑轻声反驳。

    他虽然知道刚洗完澡，会比较容易引起客人的欲望，但今天他既没喷什麽香水，也没特地露出后颈，而且现在也不是在工作中，而是跟泷野单纯的相处时间。

    什麽都没做，却让人分心？

    ……这个笨蛋…什麽意思啊……

    那天，两个人到了晚上七点多才醒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雪之下发现泷野竟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睡着，而自己竟然也没把他推开，不由得觉得他们是不是都太能睡了。

    醒过来后两个人就像小孩一样，一直盯着烛火看，然后赞叹着烛台的美。

    宁静的深夜里，就他们还醒着的聊天。

    因泷野的关系而日夜颠倒的生活，雪之下不但没觉得身体疲惫，反而因想处的时间变长，而精神变的更好。虽然他们之间闲聊的话题其实也不多，但总是能东扯西扯的聊很久。

    然后在天亮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觉得想睡了起来。

    有点糟糕的生活，但他无所谓，只是对即将结束的这一天感到不舍。

    「雪之下桑，这样明天….不…今天的工作没问题吗？」

    「没事~不知道是谁啊，让我最近都只要聊天就可以赚钱的。」

    雪之下的轻笑几声，然后带着些许的调侃回呛。

    「唉？！….啊….哈哈哈～这麽好啊？」

    「装什麽傻啊你！」一手用力拍他的手臂。

    「啊！好痛！…嘛~这样雪之下桑就可以轻松一点啊～」

    「噗…鸡婆。」

    「…那个………会生我的气吗？这样擅自……」

    「……我只是对只有我不知道而生气而已，下次请先告诉我。」雪之下望着他淡淡的回答。

    「啊….这样啊….因为怕你会拒绝嘛~」

    「工作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雪之下桑讨样这样的工作吗？」泷野试探性的询问，眼睛则望着对方帮他倒茶的样子。

    「唉？…..嘛…也不是…，只是有点太过轻闲。」

    「…是说太有空了？」

    「因为平常都想着要怎麽应付那些人啊，现在都没有了就…」

    「嗯，稍微自由一些？」

    「自由？…恩…如果说自己的时间变多了代表自由的话…那就算是吧…….」

    雪之下有些好笑的顺着回答，而泷野则一脸高兴的微笑着。

    「嘿~～那就是自由吧。」

    「……这样说来你挺自由的啊？」雪之下挑眉的望着。

    「唉？我吗？」

    「对啊，你不是有很多自己的时间？工作也不是我这种需要看人脸色的吧？」

    「嗯….好像是耶…」有些犹豫的喝着茶回应。

    「这样……比较快乐吧？」

    「……嗯…可是还是会无聊呢。」

    「……」

    「……」

    「泷野桑的烦恼好像都有点奢侈呢。」

    「是这样？」

    「是啊，泷野桑的生活应该很悠闲吧？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雪之下轻喝了一口茶。

    「嗯………」

    「可以到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一个人？」

    「唉？……」

    两人顿时沉默许久。

    「……」

    「……一个人…会很无聊的吧…」

    雪之下听着泷野轻柔的声音，顿时低着视线沉默着。

    静了几秒，泷野突然轻皱眉的笑了起来。

    「………呵呵。」

    「？…你在笑什麽？」

    「嗯…….一直说都是为雪之下桑过的开心而陪着你，但最近却觉得那是自己的藉口呢。」

    「…………什麽意思？」

    「…就是…其实是自己想要找个人陪着之类的……明明是不可能的呢。」

    「……泷野桑…」

    「把雪之下桑当藉口了呢……还说的那麽好听……」

    「……………有什麽不好。」

    「嗯？」泷野疑惑回望。

    「反正我也觉得很愉快啊…就算是藉口…」

    「…………」

    「虽然我们时间不同…但至少你主动找我了吧？那就让我陪着你也好啊。」

    「………」

    「……除非你不想….要中途要离开也没关系…」

    望着雪之下，泷野突然低下视线的微笑着。

    「雪之下桑，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什麽啊。」

    「不会的。」

    「嗯？」

    「不会中途离开的，而且如果不想的话，也不会主动找你了吧？」

    「嘛~也有可能认识了才……失望之类的。」

    「………」

    泷野突然平静的望着他，数十秒后他嘴角轻轻的勾起。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呢…….能认识雪之下桑。」

    「………」

    「之前说过…我都只是远远望着吧？站在街上仰望着你，而你却望着远方没注意到我。」

    泷野缓缓望着窗外，静静的开口。

    「….」

    「感觉就有点…..嗯…虽然本来一直都一个人，但雪之下桑的看上去……」

    「……」

    「不知怎麽就让我觉得很难过呢…明明那应该是我才会有的表情……..」

    雪之下愣愣的望着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泷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般的讲着。

    「不过现在…呵呵…想想就觉得很高兴呢，每次看到雪之下桑笑了，就觉得很值得。」

    「…….」

    「而且常常发现的时候，自己也笑得很开心，真是奇怪呢。」

    「……」

    「只是…雪之下桑总是没来由的失落呢，那个时候就会不知道该怎麽办呢……」

    「……」

    「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还是其实是自己该离开比较好…」

    「……….」

    「但离开了要去哪呢…而且一想到雪之下桑…就又放心不下来呢…」

    「……」

    「早上那次也只是离开一下而已…就…….嗯…还是觉得很后悔…」

    轻叹着气，泷野低下头的望着自己的手，静了几秒后他再次缓缓开口。

    「……雪之下桑….最近觉得我们越是相处…时间就越是过的很快呢……明明是几个月的时间…」

    「……」

    「但对我来说却好像才几天而已……会不会一下子就…又到了要沉睡的时间呢….」

    静静的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自己看过无数次的天花板，每次的清醒，外面就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认识的人一批换了又一批的。

    明明只是闭上眼又睁开眼而已。

    他不懂，自己所拥有的时间到底还有多长？

    虽然他曾经有过受到致命的状况，但当他失去意识后，身体就像是启动自我保护一样的去进食。等恢复意识的醒过来后，身上总是会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就算集中精神用能力寻出受害者是谁，却什麽景象都没看到。

    自己杀人了吗？

    恐怕是吧。

    而他唯一想到不让自己杀人的方法，就只有对自己施行沉睡而已。唯有先睡过去的慢慢等伤口恢复，强制压下进食的冲动，然后再下次的清醒时再看状况的补血。

    这样的状态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曾变过。

    轻轻的睁开眼，窗外漆黑的天空如往常一样吞蚀着他。

    稍稍挑整心态，回到原本无所谓的状态，他轻叹着气的转头笑着。

    「唉……雪之下桑觉得呢？目前为止还……….！？」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望着别处在讲话，想说也只是在讲自己那无聊的感想，没想到当他回望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不仅睁大双眼的在望着他，眼泪还已经滑过脸颊的滴落许多。

    「雪之下桑？！怎麽了？！」

    雪之下望着他几秒后缓缓垂下视线，愣愣的望着滴在自己手上的水滴，然后轻轻的闭上眼，还留在眼角的泪顿时又快速滑落。

    泷野不知所措的靠近，紧张的伸手为他擦去眼泪。

    「雪之下桑怎麽了？突然就哭了？」

    「…………我…」

    雪之下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压抑什麽的颤抖着。

    「哎？…….」

    「………你怎麽..……」不自觉缩着身子，他一手轻擦过眼睛。

    「我？…我刚刚说了什麽让你难过的事吗？...」泷野双手轻抚上他的脸，心疼的轻声问。

    「…不是…的….你……呜……..」

    雪之下的硬是挤出自己声音，但他喉咙已经堆积太多情绪而痛的发不出声。

    泷野一脸担心他转过身，伸手要把茶杯拿给他，但杯子都还没碰到，雪之下就已经双手抓着他的紧靠。

    「……………」

    「雪之下桑……」

    背上的轻柔安慰，没让雪之下觉得好过，反而更是觉得难过的紧抓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掉泪，只是听着泷野说的话，不知不觉就落下了。

    一开始是感动，发现泷野竟会是比他想像中的还在意他，顿时就觉得以前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但静静听下去后，心里却逐渐开始闷痛起来，没多久喉咙也跟着像有东西卡住一般，连简单的吞咽动作都痛到无法做成。现在就算泪带走了一些情绪，他也仍旧无法承受心里过多的悲伤。

    他不知道泷野是用什麽心情在讲这些话，但当他看见泷野一脸无奈的望着窗外时，一种他所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而且又见泷野那平静且无所谓的样子，眼泪就不知不觉滑落下来，胸口的痛就像要把自己撕裂一样。

    他很明白一个人单独的感受，但无法理解泷野为何还能摆出笑容。

    「….呜…..唔…..」雪之下紧抓着的靠着他，原本端正跪坐的姿势早就不成原样。

    听着小小的呜咽声，泷野沉着视线的紧紧回抱着。

    「………雪之下桑….不要哭了…」

    「呜……嗯…」

    「对不起…是我说了什麽吗？」

    雪之下一脸埋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摇着头，稍长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

    「那怎麽了呢……」一手持续的安抚着。

    「….…嗯…呜..….」

    泷野不解的听着对方的声音，然后有些失落的一头靠着对方。

    宁静的夜晚，让小小的抽泣声变的更加清晰。

    十几分钟过去，雪之下才总算是稍微平复下来的退开。泷野一脸担忧的望着他，然后再次双手轻抚上的擦去对方的泪。

    「好一点了？」

    「………嗯…」

    「………雪之下桑怎麽了呢？突然泪就停不下来的……」

    雪之下低着视线，双手轻抓着他的沉默。

    泷野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水递给了他，虽然雪之下是愿意喝水了，却似乎仍旧不愿说话。看似哭累的样子，令泷野感到心疼。

    「…怎麽了呢……」

    带着困扰的声音，让雪之下顿时回过神的回望。他发现对方疑惑的双眼里，除了担心外还有着另一种深沉的情绪在里面，而且就算是如此靠近彼此也无法触及的到。

    「雪之下桑？」泷野不解的回望，然后一手轻拨他的头发。

    雪之下皱着眉的回望，心里则对他有着强烈的不解。

    泷野明知道，就算接触了再多的人，也仍旧因拥有的时间不同而被独自留下，那为什麽还要来认识他呢？明明最后也会是一个人，那不如就什麽人都不要认识，才不会为分离而感到悲伤不是吗？

    我只是希望雪之下桑能过的开心一点而已。

    想起对方所说的理由，如果泷野只是单纯想帮他过的快乐一些，且没对他有其他的感情的话，那他就会认为分离是只有自己在难过而已。但一回想到几小时前泷野着急的找他，还有更早之前自己死亡的假设，实在很难相信泷野对他没任何的感情。

    至少比起自己，泷野对他应该有客人以上的感情吧。

    或是……？

    ?

    他紧抓着泷野缓缓开口。

    「泷野桑…为什麽要认识我呢？」

    「唉？……雪之下桑觉得…跟我认识不好吗？」

    「不是…但是这样若是我走了……你……」

    泷野愣愣的望着他，然后想起什麽的开口。

    「…这是之前的那个假设？」

    「泷野桑……我走了的话，你会难过吗？」

    雪之下紧紧着盯着他看，之前只是问泷野之后的去向而已，而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

    「………」

    他希望泷野的回答是淡然的无所谓，但又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有些特别。矛盾的心情让他连抓着的手都有些颤抖。

    泷野静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

    「会的。」

    「…………」他感觉到泷野双手覆在他的手上，然后紧紧的牵着。

    「我会很难过的，雪之下桑。」

    雪之下紧紧的回握，然后强镇定的开口。

    「那为什麽…还要认识我？」

    「………」

    「为什麽？…你明知道我最后会留下你…为什麽还要这样跟我认识？….」

    「……雪之下桑…」

    「泷野桑…你也许习惯了…可是我不行啊……」

    雪之下皱的眉的轻靠着他，心里则开始后悔自己那过於靠近泷野的心。

    「我…没办法…就这麽忍心的留你一个人啊……」

    对他来说，分离的那一天不只害怕会跟泷野道别，他甚至开始害怕又被独自留下来的泷野。他懂得一个人的孤独，但泷野的时间可是他的好几倍，长时间这样下去岂不就是对他无止尽的折磨？

    「…我……泷野桑……」

    几个月的时间或许很短，但对他来说，那才是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时候。

    而且是一个他一直所向往的

    自由、随心所欲的活着。

    但他从没想过给自己这样生活的人，却是一个永远都脱离不了孤独的人。

    他望着泷野，望着一直给他温柔的双眼，一想起对方那爽朗的笑容，胸口顿时就闷痛的让他紧闭上眼。

    雪之下双手抓着他，一头紧靠在他的胸口上。

    「…我….我做不到啊…..」

    「…雪之下桑…」

    「…或许对你来说…只是短短的几天….」

    「………」

    「…但是…我…已经…放不下你了啊…」

    泷野愣愣的听着，虽犹豫但他仍旧双手轻环上对方。

    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不忍对方这样难过下去所以才伸手回抱。不是不知道对方的意思，而是他明白自己无法回应什麽。

    他们各自所拥有的时间差太多了。

    「…雪之下桑…谢谢你……」

    雪之下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但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

    「…我知道雪之下桑最后一定会留下我的，而我也是在知道的前提下仍旧决定来找你。」

    雪之下缓缓抬头回望，然后如预期般的见到对方无奈的笑容。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会让你这麽难过…」

    「……」

    「雪之下桑，对不起。」

    泷野轻抱着他，缓缓开口。

    「我…不要紧的，所以不要再为我伤心了。」

    「……」

    「真的不要紧的，雪之下桑…只要你开心就好…只要你过的开心那就够了。」

    泷野轻轻闭上眼，忍着胸口的感觉微笑着。

    ……现在只要这样就够了……这样也算是能给了我一点点的安慰……

    「谢谢你，雪之下桑。」

    雪之下愣愣的听着，然后缓缓闭上眼的隐忍。

    静了几秒后，雪之下就伸手缓缓推开，让泷野疑惑的回望着他。

    「……我…不喜欢你这样…」

    雪之下抿了一下嘴，硬是把心中的不甘吞下。

    「嗯？」

    「之前跟我说过…不要勉强微笑的…..」

    泷野眨着眼，然后轻笑着。

    但依旧是不自觉的带着哀伤在微笑。

    「我没有勉强啊，我是真的很高兴，雪之下桑竟然会为我伤心……」

    「………….可是…？」

    「…嗯…没办法的呢....」

    因为你依旧会离去，而我会再次被留下。

    留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

    泷野不自觉沉下视线，脸上的微笑就像冻结般的令人心塞

    雪之下望着他，双手轻抚上他的脸，然后靠上去的吻上。

    闭上眼的同时，又为脸上添增了两道透明的痕迹，

    仅几秒的短暂接触，泷野两手也轻抚上他的脸，吻一结束，他就往上移的亲吻着他的眼睛，温柔的举动让雪之下又忍不住的让泪水溢了出来。

    「…….呜……….」

    「……呵呵…我都不知道雪之下桑这麽爱哭呢，名名听说是个很冷漠的人啊。」

    泷野轻笑着用额头靠着他，脸上的笑容已没了那沉沉的哀愁。

    「……还不是因为你…….」

    雪之下轻闭着眼，苦笑的让对方为他擦去泪水。

    「………不能陪着你吗？」

    「嗯？这当然可以啊。」泷野轻笑着的样子被雪之下烦躁的瞪了一下。

    「我是说…你之后都要一个人过…….没有办法让我…」

    语气停顿，中断的意思让泷野有些不解。

    「……让你什麽？」

    「……………泷野桑…原本就是吸血鬼吧？」

    「嘛……是啊，有记忆以来。」

    「那有办法……把人…….」

    「………」

    「……..」

    雪之下带着一点点的希望望着泷野，但对方仅是回望他几秒后，就苦笑着回答。

    「没有的。」

    「唉？」

    「雪之下桑是说把人变成吸血鬼的办法吧？那是没有的。」

    盯着他的双眼看，泷野那似谎言似实话的样子让他有些疑惑。

    因为若是谎言，那泷野早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人变同类来陪伴了，怎麽还会一直都是一个人。但如果说是实话，那泷野现在拒绝的样子似乎有些太过乾脆。

    让他有种除了不知道外，还不愿多谈什麽的感觉。

    「……….泷野桑…你试过了？」

    「……为什麽…这样问？」

    雪之下并未漏看他一瞬间的惊讶神情，也不回答泷野的问题，就这样质问下去。

    「那…结果呢？」

    「………………」

    「…………泷野..」

    「雪之下桑，可以不要谈这事情吗？」泷野有些平淡的打断他。

    虽然感觉上对方很像在警告他，但如果有这可能性，他宁愿惹对帮不高兴也要知道。

    「…为什麽？」

    「…………总之我不知道方法，而且也没有，所以不要再问了。」

    「泷野桑你尝试了什麽？」雪之下赶紧把话题拉回。

    而这次泷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虽然并未皱眉，但平淡的眼神正表示了拒绝回答的意思。雪之下紧张的回望他，两手轻抓着他的衣服。

    「告诉我……」

    「……」

    「…拜托….」

    泷野两手拉下他的手后，语气有些平淡的开口。

    「雪之下桑，你问这做什麽？你想要做什麽？」

    「我………」

    「没有可以让人变吸血鬼的方法，而且就算有，我也不会让雪之下桑变成吸血鬼的。」

    雪之下愣愣的望着他，不敢想信自己听到的了什麽。

    「…为什麽？这样你就不会是一个人啊？….还是我不够格…」

    「不是的，雪之下桑，不是资格的问题。」

    泷野低着视线，思考后的回答。

    「你不懂…吸血鬼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太痛苦了。」

    雪之下一听，突然就觉得烦燥了起来。

    「你有可能不用一直一个人啊！为什麽不试试！？」

    「我说过没有的。」

    「那你告诉我你试过什麽了？」

    泷野顿时皱眉的望着他，一副似乎要对他发火的样子，虽然让雪之下心里有些退缩，但他表面则显示了不肯退让的坚持。

    几秒他似乎见到了泷野双眼的红光，但仅是一瞬间而已。

    泷野低下头深叹着气，然后有些轻绪低落的缓缓开口。

    「雪之下桑……真的没方法啊……」

    看似对方骂不了他，雪之下顿时就觉得充满希望。

    「你应该有试过吧？告诉我….」

    泷野无奈望着他，沉默了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是血。」

    「血？」

    「对…我尝试给别人喝我的血。」

    整个人放弃的样子，虽令雪之下有些抱歉，但现在他可管不了那麽多。

    「结果呢？」

    「……死了。」

    「……唉……」

    泷野低着头，一副不愿意对上他的视线。

    「…………他们都死了啊。」

    雪之下愣愣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而泷野却突然轻轻的微笑起来，声音虽平淡但听在耳里就是异常沉重。

    「我也不知道…试了几个人…试了几次…」

    「泷野桑…」

    「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死了…喝下去的几分钟…」

    泷野望着自己的手，当时的景象逐渐在眼前浮现。

    自己带着些许的期望，让面前的人喝下自己的血，最后却见对方痛苦的挣扎，然后全身颤抖的直到断气才停止。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单见几次面的，全都痛苦的死了。

    雪之下轻抚上他的脸，有些难过的问着。

    「…没有……例外吗？…….」

    泷野没望着他，依旧是低着视线开口。

    「……有……但也只是比一般人活的长一些而已。」

    「原因呢？…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是给了几滴的血而已…但有些人就算是只有几滴也还是死了。」

    原本听到有例外的人时，就觉得有了希望，虽然只是多了几年的时间，不过至少时间是长了一点。但一听到还是有几滴就死了的人在，顿时就又失落了下来。

    ……完全的运气……吗…？

    「……所以…那些人…最后也死了？…」

    「…嗯…」

    雪之下缓缓低下头的思考，但还未把讯息整理好，泷野就一手抚上他的脸的打断。

    「雪之下桑…不要想这件事了好不好？」

    「………可是…我也许能多陪着你一点啊…」

    泷野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期待，但他马上就回到平常的样子开口。

    「不用了真的…而且我不想冒险….」

    他心想，就算有那万分之一的机率让雪之下能多活一些，他也不愿意去尝试给血，毕竟雪之下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直接死去，那不如还是安稳的过着原本的生活就好。

    「泷野桑…」

    「真的没关系的，雪之下桑就专心过的快乐就好。」

    泷野伸手拉近他的一头靠上肩头，轻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请求。

    「这样就好了…拜托你…雪之下桑。」

    雪之下静静的听着，见他这样闭着眼靠着他的样子，虽有些不甘却也只好暂时先放弃了。

    暂时。

    「………………嗯。」

    泷野得到他的答应，也没多怀疑什麽就松了一口气的微笑，然后伸手轻环着他的靠着。

    「嗯…谢谢你，雪之下桑。」

    「嗯。」雪之下一头轻靠着他，跟嘴巴上说的不同，他依旧专注的在思考着。

    泷野看似也不会再跟他多说什麽，所以尝试改变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边，而现在既然又回到了原本无奈的状态，那他也就只好先从自己的时间做思考了。

    只是要怎麽做呢？

    平常他们就只是互相陪伴着的聊天，然后偶尔一起出去的闲晃而已。虽然感觉都是很一般的事情，但他觉得只要是跟泷野相处，就已经很愉快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什麽特别的事情。

    不需要特别送他什麽，也不需要带他去别处，就只要泷野在旁边就够了。

    他想要的，就只是泷野在旁边陪着他而已。

    那既然自己现在已经得到了，就只剩回报的泷野而已。但就他所知，泷野所需要的也是有人的陪伴，还有没有别的期望他不知道。但就论陪伴来说，现在似乎也就是互相的状态了，好像也没什麽能改变的。

    结果想来想去，他还是回到了时间上的问题。

    ………到底………嗯？

    「嗯….…..」

    肩头上突然传出细微的声音让他愣了一下，但一静下心的聆听却什麽都没听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没多久又听到了一次，只是这次他感觉到泷野的双手收紧了一些。

    他一手犹豫的轻抚着泷野的背，然后不自觉的望向窗外。

    深色的天空似乎逐渐转亮了一些。

    ……天又亮了…吗……

    回想几个小时前的状态，他被梦惊醒然后被泷野安抚，而现在仅是过了一天而已，状态就像倒过来一样，泷野靠着他的让他安抚。

    两个人说谈了很多事情，耗掉了ㄧ整个晚上的时间，但结果却什麽都没变的回到他们的日常。现在天即将亮了，泷野就要离开而自己也得准备要工作。

    ………….这样一回去…..大概又是几天后了吧……

    雪之下不自觉的皱着眉，然后两手回抱着泷野。

    之前都不在乎什麽，仅是期待的等着相约的时间到来，现在他不只没了期待的心情，还多了时间流逝的恐惧感。

    「……….泷野桑…」

    靠着他的人没讲话，但收紧的手轻轻的回应了。

    「…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