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银鸟
临出发去研究所前，许筱回了一趟家。 说不定回去了就不出来了，林宥恩的脑海里滑过这样的想法。 但她开着车去许家接人的时候，他就站在许筝身旁，身上背着一个式样简单的双肩包，像是准备开启一次平凡的周边游旅程。 一面希望他自我牺牲，一面又觉得他这种自焚式的投入有点傻。远远的，她看着他那条浅色的顷长身影发了会儿愣。 许筱在副驾驶落了座，许筝则坐在了后排。 “东西都带齐了？车程接近一小时，而且你们是第一次上山，车子开不进去，得步行上去。” 许筱瞥了一眼许筝，见他没有吱声，便回过脸来对林宥恩说：“我们走吧。” Alpha看了看他，内心流动着的温柔情愫让她的嘴角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车子向城西驶去。没有太阳的夏日早晨，一切都蒙着一层潮热的阴翳。他们贯穿了这个沿江而建的城市，路过CBD，居民区，与城市森林。车子越来越少，道路愈发冷清下来。直到城西一座小山脚下。 上山的公路口设置着由机器人管理的岗亭，岗亭前立着一座告示牌。 “私人区域，非请勿入。” 明明进行的是非法研究，却还能独占一座山头。让人无法不对研究所身后的势力与背景浮想联翩。 林宥恩的车子接受了扫描及检查。 “GoX00008座驾，车牌号ATE7057，型号GLE63。” “未知身份访客，请步行上山。“ 要不是带着许筱，林宥恩想着自己完全可以开车上山，让许筝自己爬上去。她命车开进了路口，在一旁的停车棚停好了，和他们一起下了车。 山中的风拂动起清凉混杂着草木气息的空气，迎面而来。拂过行者的脸颊与头发，带走了一些因为未来的未知而生出的恐慌。 三人踩着平坦的步行道上山，间或有车子从他们旁边驶过。路两旁地树开着不知名的花，枝条偶然会跳动一下。 “许筱，你看，松鼠！“她握住他的手。 这里似乎与城郊其他供人游玩的小山丘无异。她也似乎当作了一次普通的约会处理，许筱看着她因为运动而发红的面颊，突然笑出了声。 莫名地好像被取笑了一样，她有点不太乐意，收敛了兴奋的表情，拉着人继续往前走，说： “你多久没爬过山了？“ “……还不是你太宅了。“ “没关系，路不太远。“ 走着走着，右侧的视野忽然开阔了起来。那是一方向外突出的观景台，观景台近百平，但却不是人造的，因为正中央有棵巨大的榕树。树冠张开如巨伞，长长的树须垂落到地面，像是天然的幔帘。 他们走上观景台，绕过榕树，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笼罩在阴天里的灰蒙蒙的城市。像一段从旧电影剪取下来的画面。画面里不断运动着的单调线条。是车与人，以及江水。 观景台两边都有径直向下的扶梯，扶梯折了几折，穿过密林，直通谷底。碗状的谷地在顶部开了一个口子，一条道路从那儿延伸了出去，联通了尘世。 “我刚出去的时候，经常梦到这里，梦到站在这里往下看。明明也没有来过几次。” 许筱听她这么说，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往下看。 那是一种随时都会坠落的感觉。掉进茂密潮湿的丛林里，被植物的枝叶吞没，下坠，直到地心。 “在梦里我就想，为什么要走扶梯呢，楼梯这么陡，总归要掉下去的，不如直接跳下去好了。” “不许往下跳。”许筱说着捏了捏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她的手。 她抬起脸，亲了他一下。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许筝的存在。 “那边。”她抬起手指向远方。 “？” “小真山啊，”她说，“我有一次从研究所里跑出来了，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小真山，那时候想我长大了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至少也得像到山对面的山那么远。” “那时候多大？” “四五岁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绑走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看看风景，居然还被绑架了。” 他们相视一笑，离开了观景台。 又向上走了一段，山道终点，一扇银色的金属大门映入眼帘。他们在门前接受仪器的身份检验。 “GoX00008，访客ANY1004、ANY1005，已预约，身份核验通过。” 门扇向两边退开了。 门内部像是个医院的构造。白色的屋子，与规整得显得有些缺乏生气的草坪，错落在宽阔的庭院里。每一扇窗子都明亮，每一扇窗子都寂静。他们只见到工作机器人来往于各楼之间，并未见其他的活人。 “现在十一点多了，先去房间休息一下，下午再去见教授。” 有专门的小楼留宿外来的访客，由于许筱是作为林宥恩的tainer来访的，研究所只给安排了两间房，他们俩一块儿，许筝单独住。两间房都在顶楼。 “洗个澡吧，出了一身的汗。“ 脱下衣服放到洗衣篮里，赤裸着身体的二人一起走入浴室。 许筱背着她调节着水温。这种要手动调节水温的淋浴器他们只有好多年前还在学校的时候用过。 还好是夏天，室温也合适，林宥恩得已这样悠闲地欣赏他的裸体。 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一直未能散去，旧的痕迹淡了，新鲜的痕迹便会被留下。他的颈后，蝴蝶骨上，臀部，以及大腿根部，散落着深深浅浅的青色与紫色。仿佛一块被人随意涂抹过的雪白画布。 目光越过Omega光洁的腋下，可以隐约看见乳房丰满的轮廓。曲线从那时隐时现的乳尖出发，向后流畅的延展，线条在背部时平直，于腰部又缓缓勾出了柔弱的凹度，继续向下舒展，蓬发出了臀部的圆满，接着又恰到好处的向内收，简洁利落地勾出了细长笔直的双腿。 她走上前去，双手从他两腋间穿过，交扣着握住了他柔软的乳房。 “……怎么了？“ “你身材真好。“她由衷的赞美道。 许筱霎时红了耳根。 “中午不做了吧，下午还有正事。“ 他轻声说。感觉到她伏在自己颈背的脑袋点了点。 “让我吃会儿奶。“ 水被打开了。温热的水流打湿了两人的身体。许筱转过身，将Alpha摁在了椅子上。 下午进入了办公区，他们可算见到了活人。和穿着浅蓝色的来访者制服的三人不同，研究所的人清一色的穿着银灰色的大褂。这让三人显得很扎眼，谁从他们身边路过都要多打量两眼。 看来这里很久没有来访者直接到访了。 “……学姐？“ 他们在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许筱诧异地看着迎面而来的Omega，停下了脚步。 “隽昕。”林宥恩却显得不那么惊讶。 年轻的Omega身上穿着研究所工作人员的银色制服。他也跟许筱地打了招呼，喊了一声许老师。然后和许筝点了点头。 “我们来找陶教授。” “嗯，是教授让我出来看看你们到了没的。” 二人被引到了走道尽头的办公室。 听林宥恩一口一个教授喊着，许筱和许筝的脑海里，早就描画出了一个带着眼镜，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但毕竟市面上现在流行着各种减龄术，这个教授的头发大可以更加浓密一些。皱纹少一些，看起来成熟多于衰老。但是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位“陶教授”是个正值妙龄，容貌清丽气质端庄的女性Omega。 女性Omega见到林宥恩显得十分开心：“笑笑，想见你一次可不容易。”并示意三人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入座。 见同行的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改口道：“现在不能这么喊你了是不是，宥恩。” “陶子姐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一个称呼而已。”林宥恩脸上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只有许筱能看出这笑容里的生硬。 当然他也看得出这Omega看着自己女朋友时，眼里不同寻常的热切。这份热切令人不太舒适，像是长满尖刺的细蔓，紧紧地缠绕视线中的特定目标。 他默默地牵住了恋人的手。 “这位就是我在通话里和您提到过的许筝。” “嗯，许先生您好，您的情况我已经初步跟许总和宥恩了解过了，检查报告也大致看了一下……只是外面的医院无法实施关于变种组织方面的检测，所以您今天还需要额外的接受几项检查。” “没问题，麻烦您安排。” 陶子保持着笑容，抬眼看了看许筝，又看了一眼许筱。让一直站在一旁的李隽昕带着许筝去做检查了。又低下头，翻着手里的报告。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了头，冲许筱友善地笑道：“接下来是你……许筱？” “嗯。”许筱很配合地动了动，准备起身，心里只希望快点做完检查离开这个女人的视线。 没想到林宥恩拉着他的手往后一拽，笑道： “还有我呢，我这么久没回来，您不检查检查我啊？” Omega柔情似水地用目光锁定住了她：“怎么，还怕我把你的新tainer吃了？” “可不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呢，”林宥恩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那个“新”字落了重音，一边用手指偷偷搔刮着许筱的手心，一边说道，“再说，测试同步率本来就要两个人都在啊。” 她轻笑一声：“你早开窍的话多好。” 实验室里，二人隔着一堵墙，浑身赤裸地各自躺进了仪器中。双臂和双腿被分开固定在两侧，耳后的通讯器都直接连接着实验者，但是被试彼此之间并不能沟通。 仪器是管状腔，完全包裹住被试身体之余，在左右和顶部都留有大概四十公分的距离。顶部是弯曲的显示屏，许筱感知到下身探入了冰冷的仪器的同时，那深蓝色的显示屏便浮出了探视的窗口。他意识到眼前这蠕动着的红嫩粘膜是自己的阴道。 “宫颈扩张得厉害，宫口明显肥厚外翻。”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响起。 “还是这么粗暴啊，”陶子似乎对眼前的状况很熟悉，“即使有GoX的体液保护，性生活上还是要克制一些，宫颈破裂什么的修复起来总归是挺麻烦的。” “唔…“许筱含糊地应了一声，提醒自己这是在检查，千万不要因为羞耻心爆炸而背过气去。 仪器钻入了眼前的那一圈颜色更加浅淡一些的软肉，虽然这样的操作对于现在的许筱而言不至于过于疼痛，但身体深处扩散开来的冰冰凉凉的推挤感，还是让他的身子弹了一下。 宫腔内部并非他想象中那样是一个自然状态下张开的腔室，反倒像一个肥厚的口袋，平日里闭合着，只等待着有什么能把它填满撑开。他脑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了林宥恩的尾巴在这里进出冲撞的情景，腔壁不由得开始绞缩。 “放松。“教授提醒道。 许筱听言，看着影像尝试着调整节奏放松腹腔，由此注意到那粉色的腔壁上有藤状的凸起，这些凸起按照固有的节奏脉动着。 “…分体成长得不错。“ 这就是前些日子被剥去了银色金属外壳，被林宥恩放入他体内的那个小东西了。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原本的浅绿色，除了形状之外，似乎已经完全和许筱的身体融为一体。 仿佛感受到了许筱的注视，它用力的抽搐了一下。 “啊…“这突然起来的刺激让他叫出了声。 又抽了一下。 别，别在这个时候。他试图跟体内的这株分体沟通，但显然它拒绝接收他的想法，而是加快了抽搐的节奏，许筱感觉到子宫内壁被无数张微小的嘴吸吮着，酸胀与麻痒的感觉很快胀满了他的小腹。 “不…不要动了…” 他想要抬手捂住自己像胎动一般起伏的小腹，然而手脚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场面香艳而诡异。 藤条弓起肢体，带起了腔壁，左右摆动着，那感觉就好像龙尾真的在奸淫他的子宫一样，Omega的身体完全被这个小怪物控制了，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在另一个Omega的注视下被宫交的快感淹没，很快，他便亲眼见证了一股清流冲刷了屏幕上的画面。 身下瞬间湿滑一片。 “宏观同步还可以，但是指标显示同步率是最近才提高到标记区间的。” 同步？原来刚才的异动是检查的一部分？ 许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回答道： “我们确实才在一起不久。“ “嗯…“ 她似乎在考虑下一步的动作。 “试试看吧。“ 几秒钟后，许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似乎开始自主进行运转，眼前浮现出许多不断增加的幂次数。 高纳德箭头？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数字与箭头不断交替。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巨大到足以撑开他脑皮质上的皱褶。 但这一切似乎又不那么陌生。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似用镜子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微观层面同步目前能达到千分一的葛立恒数运算量，姑且勉强算合格。“声音再次响起，脑海中地符号与数字也随之消散了。 没有被发现他们作弊了吗，听她这么说，许筱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毕竟成为tainer是不可逆的，不知道笑笑和你说清楚没。“ “比如呢……？“ 不可逆这点她倒是说过。 “比如tainer和tent的关系并不是对等的伴侣关系，由于自生的自我扩张需要，一个tent至少需要两个以上的tainer。“ “……她告诉过我。“ “这样你也能接受？“虽然清楚GoX的信息素对雌性的吸引力，要比一般Alpha的要强得多，但是许家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接受开放式关系的人。陶子不禁有些生疑。 “不能接受…也这样了不是吗？“许筱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和哀怨一些。高潮之后的他脸上晕着一层情色的粉，声音软糯，瞧着还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如果觉得难受，研究所又专门研发的情感抑制芯片，植入后会好受一些。“ “等到后期同步率提高了就好了。“ 许筱没有接话。陶子于是接着说道： “清言你应该也认识，他就是被笑笑不该有的执念给毁了的。“ “……不过好在她现在想明白了，不然我们还真觉得她连自己都能逼死。“ “您为什么一直喊她笑笑？“ 比起这些他已经听过的事情，他更好奇这个亲昵的称呼怎么来的。 “哦，因为发育胚胎都只有编号，之前为了方便平时沟通起的小名。“ “她小时候是研究所里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为了清言少吃些苦，非常配合实验，虽然也有不受控制的时候。“ “资质上也曾是所有GoX里最优秀的，只可惜一直没有完成tainer的扩张，所以比起其他GoX的成就，她目前的表现要比我们预期的差了许多，就连世界计算机的算力测试也无法通过… “ 陶子的话还没说完，信号就突然断了。 “陶教授？“许筱等了许久没等来下文，才问。 “咔“的一声，他四肢的束缚就自动解开了。脚底的舱门也被打开了，传送带滚动着将他的身体送了出去。 隔间里空无一人，他红着脸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擦干净了下体，然后从置衣架上拿了衣服穿上，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林宥恩和陶子都站在门外。林宥恩应该是提前出来了，衣着整齐地等在这里。 “你怎么这么着急就打断我，不让我和许筱多聊两句，怕我把你那些黑历史都抖落出去？” 林宥恩笑着说：“还好我记得怎么紧急开启舱门，不然二十年前尿床的事情都要被您挖出来啦。” “行吧，反正机会有的是，”陶子转了过来，对许筱笑道，“许筱，你的信息我已经上传到tainer的档案系统里了，以后来访研究所不需要宥恩带着你了，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只管来找我。“ 许筱点点头，看了一眼林宥恩，她便走上来握住了他的手，对女性Omega说道：“折腾了大半天，我们是不是耽误您工作了？“ 陶子嗤笑了一声，拿那对明媚的眸子剜了她一眼：“知道你想带人回去了，走吧。“ 二人于是与她告了别，走了实验室。 路过许筝所在地检测区的时候，他们看到他正在等实验报告。说是陶教授让拿了报告之后再去找她。 大概不愿意让许筱俩人直接接触检查结果，许筝让他们不必等他，先回访客留宿区就好。 “看来还要在这待几天，我要是没把你们俩人同时带回去，许阿姨肯定得把你从我身边接走。” “……胡说。“许筱听到这个说法，有点不乐意。好像他是什么被出质了的贵重物品一样。 林宥恩看时间才下午四点不到，吃饭还早，现在出去研究所外头也麻烦。看许筱也没有流露出疲惫的样子，于是就带着人随意地在室外活动区旁的回廊下转悠了起来。 活动区布置的就像是居民区附近的公园。虽然设计上缺乏新意，但是绿化和该有的设施总算是布置到位的。 有几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 其中一个小孩跑远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似乎对手牵着手的两个大人很好奇。 “现在的培育种待遇好多了，毕竟算是人了。“林宥恩喃喃道。培育她的这个研究所本身并不直接接触研究以外的非法产业，而基础的又最具争议性的研究在她的那个时代就已经完成了，这些孩子也大多是为想要优秀后代的富贵人家培育的。所处的境况自然要比身处于她童年时那个震动不断的时代要好许多。 “你现在待遇不好吗？“许筱怕她想起从前不愉快的事情，忙调笑道。 “……嗯，挺好的。“ 但是不想不愉快的事情很难吧，毕竟这里是这段不愉快的人生的起点。许筱看着她微微低下的侧脸，想。 他扳过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 “等我哥检查完，我们马上就回家，嗯？“ “好。“为了回应爱人的善意，她给出了一个算得上开朗的笑容。 又在廊下往前走了几步，许筱的眼前一亮，指着旁边的落地窗：“宥恩，机械钢琴。“ 他拉着林宥恩走进了房间。 这里好像是一间音乐教室。许筱觉得眼熟，便说： “我小时候好像来过这里。“ “来过这儿？“ “……嗯，当时变种人研究还没被封禁，我和我妈妈一起来的，六岁…？有段时间还来得挺频繁的呢，“ “那时候妈妈会带着我和许筝一起，说是带哥哥看病来的。他们去看医生，我就在一间有钢琴的房子里等他们。” “那间房子好像就在这个位置。” 二十年过去了，房间的布置或许变化了，但是大体的方位他依稀还有些印象。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练过‘Silver Bird‘吗？好几次在这练的。”因为是不被允许练习的’低俗‘曲子，他自己喜欢，只能见缝插针地练习。 他说着打开琴盖，和Alpha一起坐下了。 许筱抬指落下了第一个音符的刹那，鸟儿扑动翅膀的声响震动了教室的天花板。 林宥恩屏住呼吸望向窗外阴霾的天空。浅灰色的云有更深的银灰色的轮廓，在山风中缓缓游动着。 而银鸟顺着音符飞扬的轨迹，一只一只，飞向那云端。从这间教室里，从她的胸腔中。一如多年前，她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听着这段旋律一样。 飞鸟渐次飞走，她觉得自己的心里的那个黑洞也化作了银色的漩涡，要把这世界都吞没了。 “……怎么了？弹错了？“弹到第二遍的时候，许筱忽然被Alpha一把抱住，旋律也因此戛然而止。 她的鼻尖来回蹭着他的颈侧，不知是在否认，还是在撒娇。 “外面那些小朋友看着呢……“Omega轻笑道，脸颊上也飞上了红晕。虽然被一群小孩围观这样腻歪的场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并没有躲开这突然的亲密。 原来最初遇见的那只鸟儿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 银色的涡旋化作水流，从眼角奔逃了出来。林宥恩直起身子，抬手给自己擦眼泪。 “没，弹得太好了，把我都感动哭了。“ 许筱本想配合着笑一笑，不追究她为什么说哭就哭，但看她狼狈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把人搂进了怀里。 “傻瓜。“ 他调侃她，却哽咽着流着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