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倌
苏水怔怔的望着玄瑾,连指尖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被玷污了你不管,被别人讨要你说送就送!他是人啊!不是马匹不是牲口!他的命是自己的,不是你的也不是别人的!” 玄瑾仍旧冷冷的盯着地上抱着陈小满的苏水,黑眸深处是看不透的情绪,转头对身后的侍卫道, “把那马倌押回马车里。” 苏水又把陈小满搂紧了一些,大大的眼里还含着泪水,扯着嗓子嘶喊着,“谁敢动他!” 其实苏水也清楚,他和陈小满两人之间的似乎早就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朋友关系,但那并不能证明就是爱情,他对陈小满的感情更多的是亲情,是同情,他们之间的感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之前从来没有吃过苦,最可怜最难过的时候陈小满在他身边,无亲无故却对他那么好,不但忍受他的坏脾气,受伤的时候省下肉汤给他喝,严寒的时候还把棉衣分给他穿,他知道陈小满很傻......可能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自己的脑袋也变得不那灵光了...... 原本应该时时刻刻只想着自己就好了,却被陈小满拐带着多出了一份奇怪的责任感,就好像最开始的时候陈小满对自己好是一份责任般,自己保护陈小满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一份责任,明知道如今的自己多么无助又无力,和玄瑾对抗只会让人觉得他不自量力不知好歹,或许还会带来很严重的惩罚,但这份责任像是长进了他肉里般推脱不掉。 苏水那坚定又决绝的眸子跟玄瑾对视了很久,毫不退缩。 虽然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就算在怎么豁出去仍旧抵挡不住玄瑾半分,苏水还是还赌,赌玄瑾和他相处那么久,赌玄瑾舍不得。 过了半晌,玄瑾把目光移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转身对一旁带队回边塞的将领道,“李将领,王爷讨的马倌如今身负重伤,边塞一路颠簸怕是会有差池,我先把他带回去疗伤,待到痊愈在重新派人送往边塞。” 言外之意便是一同带苏水和陈小满回府,语气不容反驳,将领虽然心生不愿但看着玄瑾可怖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由着随从把将士手中拉马车的缰绳接过。 陈小满受了伤,势必要回去医治,既然玄瑾妥协了,苏水也没有继续僵持下去的必要,松了手由着侍卫把受伤的陈小满抱进马车,看了玄瑾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苏水怕陈小满的伤势加重,便一直怀抱着他,陈小满已经疼的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嘴唇毫无血色。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侍卫掀开门帘,就看到了熟悉的玄府,玄瑾已经不知去向,看来这次真的把他气的不轻。 刚把陈小满抱回马厩旁边的房间,管家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身后还跟大夫,看了眼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陈小满,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少爷宅心仁厚,让我找大夫给陈小满医治......” 苏水连忙站到一边给大夫让出位置,大夫掀开陈小满被踹的胸口,轻轻摁了恩,陈小满立马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稍作安抚又替他把了把脉,这才开口说道, “肋骨有些骨裂,好在内脏没有受伤,待我给他些活血的药膏外敷,这段时间尽量固定胸腔不要让他乱动,多多静养。” 苏水接过大夫给的药膏,还不忘了低声道谢。 大夫走后,管家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见大夫告了辞,这才看着苏水没好气的道,“苏水,别怪我说话难听,平日你嚣张任性就算了,反正少爷宠你,但也不能持宠而骄,少爷已经放下脸面亲自去带你回来,你竟然还不识好歹非要拉着陈小满一起,现在惹恼了少爷,少爷念之前的旧情没有责罚于你,但既然陈小满受了伤,那你便替他继续在这里做马倌吧。” “......” 苏水抿着嘴没有出声,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听管家继续说道,“荣华富贵的日子你不过,偏偏要惹怒主子,现在被打回原形,你也好好反省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水......”陈小满躺在床上虚弱的去拽苏水的衣袖,眼睛里满是泪水,内疚到不行,“对不起小水,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呢?”苏水转身一脸无所谓的安抚陈小满。 “如果不是我要去边塞,你也不会跟少爷闹翻......咳咳......都怪我......” “好了,别乱想了,原本我就不喜欢在这里,所以才要借机离开的。”苏水给陈小满掖了掖薄被,“原本我就不喜欢呆在玄瑾身边,他这样下令正和我的意。” ...... 陈小满被苏水哄着睡着了,苏水去屋外打了盆凉水洗了洗脸,回到屋子里侧身在陈小满身边躺下,可能是太久没有人住过的缘故,屋子里满是发霉的味道。 苏水躺在床上,身下是冷硬硬的木板床,被子也是湿答答的,盖在身上非常难受,瞪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不知是环境原因还是心里原因,一夜无眠。 一早屋子的门就被敲的直响,苏水没有什么精神的从床上爬起来,边应着边去开门,门外是后院的奴役,“管家让我来叫你,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去干活,别忘了饿坏了玄家的马匹可是要受罚的......”看到屋里两人睡在一起的棉被,和仍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陈小满,脸上立马多了一种嘲讽的神情,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听说那小子可是被玄少爷踹成重伤了,这样你们晚上还能一起‘睡’吗?难道......” 苏水看了那人一眼,面无表情的把房间门再次关上,那人没想到苏水仍旧这么嚣张,被突然关上的门吓了一跳,不由的骂了句,“被男人操惯的贱东西竟然还这么张狂!还以为自己还是少爷眼前的红人吗?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苏水知道自己的事情如今怕是已经传的满玄府人尽皆知了,之前玄瑾宠他,怕是他那挑剔高傲的性格定然让很多人看他不顺眼,这次被重新贬来做马倌肯定少不了那些幸灾乐祸的,但其实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玄瑾对他感兴趣的那段时间他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他之前留了个心眼,把那些玄瑾赏赐他的好东西都让陈小满收拾了起来,虽然不算特别多,但那些东西托人去府外换成了钱或者其他食物布料,也够他和陈小满生活的好好的。 换了身衣服就去马厩里打扫卫生,马厩里的马儿他都还熟悉,有着单独马厩的雪儿见到他更是把大大的脑袋凑过去,一个劲的蹭他。 苏水跟雪儿它们玩了会儿就开始打扫马厩里的卫生了,很长时间没有做这种体力活,突然重新干还真有些不顺手了,加上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没过多久腰就累的有些酸疼了,刚倚着马厩打算休息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走进的声音,扭头看了眼,就见采云领着两个玄瑾的侍妾一脸得意耀武扬威的走了过来。 苏水早就料到采云定然不会放弃这个嘲笑他的机会,果然,就听采云嗤笑着边说边走近,“呦,这是谁呀,这不是玄少爷身边的红人嘛......” 苏水看都不看那几个女人一眼,抬手去摸雪儿的皮毛,压根就懒得理这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