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
片刻功夫,就见随从带了一双用绸缎精心包裹的棉靴进了帐篷。 容许接下,随手挥了挥让随从退下,掀开包裹的绸缎递到苏水面前,“来,试一试这一双可是合适。” “这双?”苏水瞧见容许手上的鞋,有些讶异,眼前的这双鹿皮绒靴用料上层,缝制精细,靴口还镶着宝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绒靴,抬手摸了摸,质地柔软舒适,还隐隐的发着热,像是有体温一般,吓得苏水连忙缩回手,“这鞋怎么还是热的?” “放心,这只是靴子,不是活的......”容许声音带着笑,看着苏水可爱的动作,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到靴子上,“这靴子的鞋底按放了从女真寻来的火石,那种宝石几千年来都浸在火山岩浆之中,长年发热,镶在靴中可保靴内一直温暖舒适......你试试,就在靴底的中间,那里的温度比靴身的温度要稍稍高一点......” 苏水由着容许握着他的手放在靴底摸索,试到那比较温暖的地方惊奇的瞪大眼睛,“真的要暖和一些,世间还有这种稀奇的玩意儿,真的好神奇啊......” 容许笑着,把手中的鞋又向苏水面前送了送,“来,穿上试试吧,合适的话就送你了......” “送我?”苏水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大方,这么稀奇的玩意想必也很是珍贵,竟然说送就送了,他也确实想要一双靴子,听他这么说到也没客气,把脏兮兮的脚粗略的往棉裤上蹭了蹭,拿过容许手中的靴子就向里蹬。 两只脚都穿上了,苏水忙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步,没想到还真是跟定做的一样合适,靴子里温暖到不行,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还真是舒服极了。” “看来正好合适。”容许看着苏水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桃花眼微微上挑,红唇带笑,不由的想着眼前男人如若一身金线华衣头戴珠冠,定然明媚动人...... 只是苏水或许已经习惯,但容许看着他脚腕上那副沉重的脚镣时,便觉得很是碍眼,便不由问道,“为何你脚上会带脚镣?” 苏水下意识的瞅了瞅自己脚腕上的那副玩意儿,不在乎的撇撇嘴,“还不是因为得罪了玄瑾那个王八蛋。” 容许疑惑,“按理说你再怎么样之前也是富家子弟,这样对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苏水不屑的“切”了声,傲慢的扬了扬自己的小下巴,“玄瑾那王八蛋才不会这么想呢,巴不得我活的越惨越好,可我偏不,就是要活的好好的,气死他!” 容许很喜欢苏水仰着小脸一脸骄傲的模样,亲昵的握了握他那有些发凉的手,“我跟玄瑾到也认识,以后有机会我跟他提一下,让他对你好一些......” “还是算了吧,玄瑾那人你要是说了指不定会加倍折磨我呢......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苏水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眼帐篷外的天色,扭头看眼容许,咧了咧嘴,“谢谢你的靴子......” 容许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要离开的苏水的手腕,“刚刚让厨房做了晚饭,这个时辰了你们那差不多也过饭点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苏水摆手,“太晚了,已经耽误了一天,马厩那里怕是在四处找我了,我们的管家又小心眼,要是被他知道我偷懒,指不定又要找我麻烦了。” “没关系,我让随从去给你们管家打声招呼,定然不会怪罪于你。” 马厩那里只搭了个小帐篷容苏水和陈小满栖身,连炭火都没有,冷风一吹四处透风,跟温暖舒适的这里根本没法比,要是可以,他巴不得不回去呢。 听闻容许这样说,也没半点犹豫,就大喇喇的坐到一旁饭桌边。 容许虽然常年驻守边疆,却也早就听说过苏家少爷的大名,却没想到真人竟会比传闻更加有趣,一身傲气却也丝毫不惹人讨厌,反而看着那张骄傲又漂亮的小脸让他有种格外想要溺宠的冲动......只是想不通,苏水这般惹人疼爱,为何如今又会如此狼狈,玄瑾又为何会这样对他? 苏水倒是一点没注意到容许的想法,一心看着随从们挨个端上来的好酒好菜,让许久未开过荤的他直咽唾沫。 眼巴巴的瞅着一桌子的菜,苏水忍不住催促道,“喂,王爷菜都上齐了你不吃吗?” 容许看着那满是期许的可爱眼神,笑着一同落了座...... ...... 苏水吃饱喝足就跟容许到了别,容许还是有意留他,只是自己在那里蹭睡蹭饭就算了,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能总留在那里。 不过吃饱喝足了心情甚好,穿着崭新的靴子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南山的晚上要比在玄府还要冷上几分,只不过不知是吃饱了的原因还是暖和的靴子的原因,明显不那么冷了。 远远的就见管家带着一行人打着灯笼匆匆走了过来,见到他就跟见了救星是的,连忙快步走过来,“哎呦,小祖宗,你可算舍得回来了,赶紧的,少爷叫你过去呢......” 苏水自然是疑惑,好端端的玄瑾找他做什么? 只不过管家催促的很急,来不及详问,就被推搡着去了玄瑾所住的帐篷。 玄瑾端坐在书桌前,正在低头批示着什么,见他进来抬了抬眼,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双明显和身上穿着不是一个档次的金贵棉靴,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冷冷的开口,“谁准你穿着鞋进主子帐篷的?” 苏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刚穿上没多久的新靴子脱了下来,因为尤其喜爱,还不忘了仔细的把靴子摆整齐放在门口。 玄瑾看着苏水难得仔细的动作,目光又是一沉,“出去候着。” 一开口,苏水就知玄瑾着明显是在找茬,心里气到不行,自己刚脱了鞋,光脚站在帐篷里的地毯上都觉得凉,更别说外面冰天雪地了,还要他出去候着,那不是明显的折腾他吗? 下意识的要跟他回嘴,只是忽然想到那日的鞭刑,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过心里倒是把玄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管家见苏水站在那里跟木头似的,忍不住戳了戳他,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出去候着呀......莫不是要人押你出去?” 苏水抿了抿嘴,看了帐篷中头也不抬的玄瑾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幕国位于北方,冬季尤为寒冷,如今帐篷又搭建在南山山顶,寒风不止,没站多久,光着脚的苏水就冻得哆哆嗦嗦的了。 哈着气,牙齿一个劲儿的打颤,苏水抱着胳膊原地跺着脚,却没有半点用处,还是冷到不行。 心里一个劲的骂玄瑾,恨不得拿把刀子在那张俊脸上划两下。 又是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苏水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抬起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竟零零散散的飘起了雪花,苏水心中暗暗叫苦,心想不会这么点背儿吧,这种冷天又下雪,保不准自己再过几个时辰就成了这南山的雪人了。 可老天似乎专门跟他作对,没过多久,原本零散的小雪花竟渐渐变成了漫天大雪,苏水的头上肩膀上很快积满白雪,抱着胳膊缩在帐篷外,只觉得全身都已经冻麻木了。 玄瑾微微抬头,看了眼帐篷外印出来的打着哆嗦的人影,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毛笔,“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