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向导的私密房间
晚饭一吃完,老唐就开始披挂上阵,原来在杜峻昨天的“外甲”里面,还有皮坎肩,棉衣,毛衣,厚厚的秋衣,里里外外得有七八层,还都是极厚的衣服。 “能不能带我也上山去,我也可以站岗,可以巡山!”阿白觉得今天气氛不错,自己已经立起了威信,兴致不错地要求道。 然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阿白,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深深的不认同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拒绝。 “算了你自己去吧…”阿白虽然没有敏锐的五感,但是对于情绪情感却十分敏感,那种抗拒感太强烈了,他感觉要被这几个家伙小看人的眼神顶个跟头,还是有点太急了啊。 “老鹰,把那些兔子剥了拿盐卤上啊!”老唐交代完,便挎着一摇一晃的步子,大熊一样走出去了。 “我带你去看看安慰室吧。”杜峻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看出阿白情绪不高,便主动说道。 阿白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想到什么,又点点头。杜峻拿铁盘子托着一根兽油蜡烛,带着阿白经过走廊,进入了右边的屋子。 虽然蜡烛只照亮屋子的一角,但是阿白还是看到,屋子里放着一台电视,还放着一些简单的健身工具比如哑铃,还有几个球类,中间还有一张台球桌和一张乒乓球桌,一面墙边还摆着一个不算高的书架,上面放着不少的书。 俱乐部的屋子比较大,相当于宿舍加上水房的大小,而与之相邻的,就是向导的房间了。 “因为太久没人住,我把电闸关了,得等到明天再开了。”杜峻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进门就能看到靠墙放着一张书桌,前后各摆有一把椅子,这是哨兵找向导做心理咨询的基本配置。 再往里走,就只剩下炕了。 没错,垒得足够八个人并排睡下的大炕, “炕的里墙上还掏了个柜子,你的行李我们就给放到里面了,这屋子就是给向导住的。”杜峻举着蜡烛到炕边说道。 “给我住的?给我一个人住的?你确定不是大家住的嘛?”阿白无语地说,“这冬天睡这儿多暖和啊!热炕一烧,多舒坦。” 杜峻斟酌了一下才说:“咱们的哨所是铺了地龙的,冬天挺暖和,而且,哨兵不怕冷。” 阿白真想捂脸,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己昨晚冷的不得不穿着毛衣毛裤睡觉,这几个哨兵可都是穿着个小裤衩就睡了,也就老唐穿了个秋衣秋裤,也看着薄的很。 “这个倒是我疏忽了,向导不耐冷,这也是哨所管理条例写了的,这两天有时间就把炉子给你生起来。”杜峻很严肃地说。 阿白摆摆手:“还是别了,这么大个炕,得烧多少煤啊。” “没事,炕头能热起来就够了。”杜峻听不出他拒绝的意思,还坚持着。 “你们都在那屋住,我一个人住也不好。”阿白委婉地继续拒绝。 “这就是向导住的屋子,你放心住吧。”杜峻还是死脑筋。 “我怕黑行不行?”阿白没好气地转头白了他一眼,来到那张书桌前,拉开凳子坐下,先拍了拍桌子,然后双手交叠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好:“杜峻同志,你坐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好好谈谈了。” 杜峻有点惊愕,还是把蜡烛放到桌上,坐到了阿白对面。 不过两个人的身高差,让烛火照出的杜峻影子遮满屋子,阿白却只能盖住一角… “杜峻同志,我觉得从我来到咱们哨所,你的态度就很有问题!我是带着军区正式任命书下来的副哨长,兼任辅助班班长,我是有我的工作分工的!”阿白义正言辞地说,其实辅助班也就是向导班,现在也就阿白一个人。 “你不仅第一天就试图撵我,还想把我和同志们隔离开,你别否认,我们向导就是干这个的,你心里就不想让我和哨所的人多接触,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是不是怕我分了你的权,你是不是觉得我来了就夺了你这个哨长的位子?”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杜峻脸色也变了,他坐直了之后非常认真地反驳道:“阿白同志,你这样说我,是在怀疑我的党性,是在怀疑我的品质!我不能同意!” “那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咱们是一个哨所的同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话不能说开了?”阿白趁机逼问道。 杜峻气的直喘粗气,他盯着跳动的烛火看了一会儿,突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把一直等他回答的阿白吓了一跳,哨兵的力气可不是说说的,桌子都震动了,他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又觉得太丢面子,努力试图稳住自己,但是表情却特别委屈。 杜峻也手一收,那股气势面对阿白委屈的表情也撒不出火了,他抓着桌边,又想了想才开口说:“阿白同志,你一口一个咱们,一口一个日子长着,这就是我不乐意让他们多接触你的原因。” “老鹰都和我说了,你可是帝都的高材生,虽然听着你名字好像是国家抚养的向导,但是能从帝都专修学院毕业的,那都是军区直属的,怎么会跑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杜峻话一说开,眼神也渐渐凌厉了,“咱们哨所虽然偏,上级文件也都是学过的,部队政策现在向着边防哨所倾斜,想进大单位好单位,那必须有边防工作经历,你是不是打着镀金的主意?” “你要是想混个边防工作经历的鉴定书回去,你就乖乖给我在屋里呆着,反正你也帮了越山青一次了,就别来招惹我们哨里的人,我们乌苏里的人老实,吃不了你那一套。”杜峻大手一挥,一副赶苍蝇的架势。 阿白却恍然大悟,杜峻说的情况,还真是存在,尤其是部队里派系林立,这个必须有边防经历的文件又是最高首长下的,那些激进派的向导想往高处走,说不得就得到保守派根深蒂固的边防来,至少走个过场。 这么说起来,当初那个帮杜峻做了一次精神助眠的向导,可未必是老唐想的那么好心,毕竟向导为哨兵梳理精神节点那是有风险的,只要他回去说一句,在精神助眠的时候被哨所的人精神浸染了,就能调回去,工作经历有了,又不耽误时间。 想到当初杜峻亲自把人送出山,不定被军区的人说了些什么,心里指不定多大的憋屈不敢跟哨所里的人说呢。 阿白想了想,转身上炕,打开柜子,很快就翻出包里的一份文件,扔到了杜峻勉强。 杜峻打开一看,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姓名,手印盖的妥妥的。 阿白又把一个红绒布小盒子打开,推到杜峻面前,里面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奖章,那奖章形状如盾,上面浮雕着山峦瑞雪,山峦顶端有红星和松枝花纹,底下还写着四个大字“北疆英雄”,再下面则是两个小字,阿白。 “我是被部队的人养大的,这是我养父传给我的北疆英雄奖章,他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我看到咱们哨所东边围墙最下面的石头上,就刻着他的名字。” 杜峻拿着这一个奖章一份协议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但是那股懊丧后悔到极点的情绪,却迅速反应到阿白的感觉里。 阿白握住杜峻的大手,语重心长地说:“杜峻同志,我来到哨所,就已经把根扎在了这里,祖国没有忘了边防的同志,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让咱们哨所走的更好,你要配合我的工作!” 杜峻特别感动地双手和阿白死死握住,大有二次世界大战时两位亚国开国首长胜利会师的感人肺腑劲儿。 “哨长…”阿白说了这一句,杜峻立刻拒绝道:“你就叫我杜峻吧,哨长和副哨长在行政关系上可是平级的!” “那我就不客套了!”阿白也非常严肃认真地说,“咱们哨所的情况我也看了,几个哨兵的精神情况不容乐观,治理工作刻不容缓啊。” 一听到自己哨所里的小伙子们有事儿,杜峻立刻急了:“你说,我全照你说的办!” 阿白心里一笑,拿下你,咱这工作就好开展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始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