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雌君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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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其实并没有如云墨所想的那般,去地下室发泄所谓的累积的施虐欲。 他从主卧出来后便拐去了书房,虽然他一直以来并不能算是一个敬业的大公,但吃喝玩乐之余,总有一堆表面上的文件和事务是需要他亲自签字的。 现在区别只在于,曾经的他漫不在乎,以为这一切无足轻重;重生了一次,他在看淡之余倒是分清了本末主次,在事务的处理上虽然谈不上驾轻就熟,至少也算条理清晰。 凯恩简单的处理完桌案上堆叠的文件后,便径直走到书房那几乎整一面墙的书柜面前。他轻轻扭开其上隐藏的极好的暗格机关,一道幽蓝色的光芒自书架某一格厚厚的书脊处窜射而出,将他全身上下仔细扫描了一遍,然后就听“噗—”的一声轻响,对面光洁无物的墙壁上竟然弹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抽屉。 这里面只存有几张薄薄的纸页,是凯恩重生后所能想起来并记录的关于上一世发生的事件与备注。 凯恩拿起来重新审视了一遍之后,用笔将第一张纸上的卑斯麦大公的名字轻轻划掉。补上小卑斯麦的名字,再在他名字上加上一个箭头,直直指向黑木凛。 卡托斯·冯·卑斯麦的遗书到底有多少水分,凯恩是明白的。 他知道以自己当时那种精神力程度的催眠不过是取巧了卑斯麦的不设防,而能够直接利用他的催眠残余,加深甚至左右卑斯麦做出自杀这种深度潜意识控制的行为,只有那位觉醒了‘加强’这种顶级辅助能力的黑木凛了。 凯恩回想了下上一世黑木凛掀动叛乱的时间,再比对了如今对方已经收揽的势力,发现这一世对方的阵营似乎要更强大更完善。不过好在虫帝身边已经有了一只3S雄虫,可以震慑住对方,使得黑木凛短期内不会轻举妄动。 视线再转向第二张纸,凯恩静静注视了很久,他很难不去回忆自己两辈子的那段轻狂岁月,只可惜到最后仅仅也只能在心底余留一声嗟叹。 他提笔干脆的划掉了洛里安的名字,并且抬起手腕,毫无眷恋的把通讯器里某只单独分类的亚雌号码也拉了黑。然后,他将这几张纸再次放回面前隐蔽的暗格,并操纵机关将一切恢复原状。 “道尔夫。” 凯恩迈步走回书桌,拉开抽屉熟练的取出针管,扎入自己的手腕,一边抽血一边对着通讯器呼叫时刻待命中的老管家。 “主人。” 果然,不过几秒,对方便打开了书房门,恭敬的站在门口向雄虫行礼:“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在哪里用餐?” “不吃了,我打算进训练室,你等下帮我送几份雄虫营养剂和恢复剂过来。” 凯恩没有抬头,他的视线仍盯着针筒中缓缓增加的金色液体,只是用眼尾扫了一眼老管家,示意对方进来,“早餐就送去主卧吧。” “是,主人。” 道尔夫领命。他进来后便挺直着腰恭敬的站在桌案旁,直到雄虫拔出针头,才提步上前双手慎重的接过这管血剂。 “一天一支,不用减少分量,以后每天一早都到我书房来领。” “是。” “另外让柯雅每周过来检查一次虫蛋的状态,所有结果直接呈报到我的通讯号上。” “是。” 规规矩矩的应下雄虫的所有交代,道尔夫紧跟着雄虫的步伐走出书房,他的视线落在雄虫身后摇曳的服饰下摆,突然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某件事务。毕竟,看主人对侍君肚子里的虫蛋如此重视,或许在其他方面他可以为侍君争取一些优待。 “主人,道尔夫有事想请示您。” “什么事?” “天气即将转凉,侍君的雌侍袍子可能会影响虫蛋的保暖,是否需要破格为其增添一件内衫?” “……” 雌侍袍子? 凯恩停下了脚步。 他偏了偏头有些艰难的回忆起那件衣服的款式和式样。但比较失败的是,他发现在他的印象中,那几乎就类同所有遮盖雌虫身体的布片。即使昨晚雌虫明明也曾穿过,但因为它在雌虫身上逗留的时间太短,他竟然连颜色和长度都回忆不出来。 可却又不仅仅是昨晚,荒唐的两辈子,他又曾几何时挂心过这只雌虫的吃穿冷暖……恍惚中似乎有干涩的难以明说的情绪梗塞在喉咙口,令凯恩的神色看起来分外糟糕。 “抱歉,主人,道尔夫逾矩了。” 雄虫长久的沉默与暗沉的脸色让道尔夫难免误会,他迅速以请罪的姿势双膝跪地。长久以来,成型的雌侍守则早就规定了雌侍的卑微,而雌虫的强悍又是几乎可以怀着虫蛋也能战斗的存在,区区冷暖,又何需特意在雄虫的面前提出来。 最重要的,他怎么就忽略了塞维斯大公厌恶雌虫的审美癖好,即使,大公对那枚虫蛋重视如斯。 “道尔夫。” “在。” “以后,这类事不用再请示我……” “是,道尔夫明……” 回答的话音未尽,他却因塞维斯大公接下来吐字清晰的下半句而震惊的抬头,几乎快怀疑起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一切就比照着雌君的待遇来。” 他听到雄虫低沉悦耳的嗓音,平静和缓的道出指示。 道尔夫愣了,他几乎要忍不住违背他长久以来的精准的管家仪态来追问一句。但当惊讶的目光对上塞维斯大公俯视下来的深沉视线,道尔夫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他重新低下头,应声领命。 “是,主人。” 可是,雄虫的这句指令实在令道尔夫太惊讶了,惊讶到他虽然行为举止看起来一切如常,脑海里却始终循环着早晨的这一幕。他还试图去猜测塞维斯大公当时眼神中的深意,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蕴含其中的双关暗语。 这样的神情恍惚让他虽然在行为上,因具备了长久的行动惯性而并未出错,却仍然可在某些事务上窥见一斑。 比如说他破天荒的反问了云墨一句几乎可算是废话的问句,又比如说他在走出卧室后才蓦然惊觉,他似乎把原本准备拿去训练室给大公的家居服,拿给了侍君…… 完全是被脑袋中萦绕的‘雌君的待遇’几个字给绕糊涂了! 侍君的家居服根本还没开始订制呢! 几乎想要狠狠拍击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尔夫又行动快于思考的一转身推门进了主卧。他在这一时刻几乎未曾考虑,他要怎样才能让侍君将穿上的家居服再脱下来,而不令对方觉得尴尬或者羞愤,尤其在他并没有备份的衣服的时候。 可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打开了主卧大门。而后,他直接目击了某个怀着塞维斯大公极为看重的虫蛋的雌虫,那位即将享受雌君待遇的侍君,正一只脚跨在落地窗平台上,似乎正准备从三楼窗户跳下去。 道尔夫全身石化一般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再一次怀疑自己紧接着幻听之后是否又出现了幻觉。眼前的这只雌虫,真的是一年来那个个性沉闷,冷默淡定,一言一行严格遵循雌侍守则,任打任骂不吭一声,且还几乎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的侍君? “道尔夫管家……” 显然也完全没有料到道尔夫会去而复返,被抓了个现行的云墨一时有些讷讷无言。 他只是情急之下想尽快赶去地下室阻止雄虫,所以在道尔夫管家还在门口的情况下,直接选择了最快捷的跳窗方式。 毕竟雌虫,背上天生的一双翅膀并非摆设。云墨自持三楼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但现在,被管家抓了个现行……这就是大问题了! “侍君,你要带着少主去哪里?”石化过后,道尔夫管家终于找回自己的腔调,他一板一眼的开口。 “我……,去……地下室。”云墨觉得有点背,为什么这明明正当的理由说出来总带点怪异的意味。 “侍君,主人吩咐过,你如果再次离开主卧,就将你绑到主卧的床上。” “……” 云墨沉默着,慢慢把脚收了回来。 他在道尔夫管家如炬的目光瞪视下,离开窗户转回主卧内放置的软榻。本想就这样站一会儿,又实在顶不住道尔夫管家频频扫在他腹部的视线,这种堪称明目张胆的提醒,让他无奈又气闷的只能端了个姿势坐上去。 但软榻实在太软,只提供给雄虫的奢华物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云墨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坐落的一瞬间差点陷落在里面,要不是腿足够长,他绝对能被软榻围成一只球。 受惊一般的,云墨又迅速站了起来。 不意外的,他的这番动作让他在某位雌虫管家的眼瞳内看到了隐约的笑意,虽然对方的表情仍然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假笑脸。 耳根难免泛红,云墨只能庆幸自己面部表情的缺乏,很好的掩盖了这期间的窘迫。 之后,气氛开始诡异的陷入尴尬的沉默。 云墨站着,是在安静的等待道尔夫传达可能来自雄虫的吩咐,而道尔夫却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让云墨换下这身衣服。 参考雌侍的规矩,几乎只要搬出身份的逾矩,不用解释,云墨也会服从。但是道尔夫没忘记今早雄虫就已经交代了,一切按照雌君的待遇来。 如果是雌君的话,或许穿一次雄虫的衣服并不算逾越? 就在道尔夫考虑要不要依照雌君的规矩下跪请罪并向云墨告知缘由时,雄虫的声音从手腕上的通讯器处清晰传出。 “道尔夫,营养剂和恢复剂呢?”雄虫的语气带着微微的疑惑,仿佛很奇怪道尔夫竟然会失职的忘记他一早的交代。 “抱歉,主人。道尔夫这就拿过去。”惊觉一整个早上竟浑浑噩噩而失职良多,道尔夫这时毅然决定将脑袋里的‘关于雌君待遇的疑惑茫然’丢得一干二净,他对着云墨点了下头,躬身告退。 “等下,道尔夫管家,雄主……是在地下室吗?” “主人在重力训练室。” “哦。”云墨微松了一口气,却又忽然想起重力训练室同样是可以虐待雌虫的一个地方,譬如他就曾经被带进训练室惩戒过不止一次,顿时又不安起来,“雄主……是自己单独……在那里吗?” 云墨罕见的多番提问显然让道尔夫管家误会了,他忽然想到早上那两只被送来当赔礼的雌奴。他看了一眼云墨,语句神态已经恢复成管家最标准的模板,单调的语调却寓意深长。 “侍君,主人即使召幸新的雌虫,少主依旧是目前主人最为重视的存在。请不必忧心。道尔夫有事,就先告退了。” “……”云墨忽然觉得心里很堵。 这种被噎住,说不出话却又咽不下去的被人误会的感觉,让他简直胸闷无比。 道尔夫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只是想提醒并阻止雄虫去施虐而已。 毕竟那两个雌虫绝对不能动,那两只根本不是贝赛宁家族的旁支,而是帝国七位大公爵之一的赵家的雌虫! 这明显是有心虫设下的圈套,作为塞维斯大公的雌侍,即使云墨从未对雄虫有过期待,却也做不到就这样看着雄虫被无辜陷害入局。 在心中简单踌躇了几许,云墨迈步走到主卧闭合的门前。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违背会不会再次令他陷入地狱,但他仍决心遵从自己心底的决定。 云墨闭上眼,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扭开门把,前往重力训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