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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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濡以沫 章碧津初始很是惊异,但很快“喔”了一声,神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听说西域有一种长生秘术,修炼者将全身精血凝练成一颗丹珠,与人争斗厮杀时,只要丹珠不受伤害,则性命无忧。民间传说这长生秘术是七宝圣教的独到法门,现在看来,其实是冰湖宫的不传之秘,可见人言总有不实之处。” 闻人歌哈哈大笑,说道:“七宝圣教在西域权势熏天,愚夫愚妇总是要把各种传说强安到七宝圣教头上。如此也好,谁也不会防备我了。只是不知王道长怎会数次出言警示?否则我一击得手,名动江湖的章真人不就死在我闻人歌手里了吗?” 王临风双掌紧紧夹住莲台剑,掌上运满内劲,但游春池力道雄浑,锋利剑刃还是在他肉掌上慢慢割出殷红血线。 王临风额上滚下点点汗珠,一时没有余暇开口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当初在武当山紫霄宫中,王临风曾一剑捅穿了魔珠天王的心口,魔珠却不死,就是因为修炼了这长生秘术的缘故。 后来王临风剜去他腿上的丹珠,才终于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过与师父相逢之后,王临风一直未曾有机会详细阐明此事。 适才章碧津辣手破开闻人歌的胸膛,王临风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心想:“魔珠既然会这长生秘术,闻人歌说不定也会!”这才不顾性命加入战圈,大喊大叫要师父快快退开,最终救下了章碧津的性命。 而章碧津毕竟见识广博,也不需旁人多加解释,自然而然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转头见王临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便反手拔出拂尘,扫向游春池的后脑,内力到处,根根柔丝绷得又直又紧,宛若千百根尖细银针。 至柔至软之物,居然能有如此凌厉攻势,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游春池感到脑后劲风来袭,立即撤回莲台剑,以攻为守,回身一剑刺向章碧津,出手快到极处,剑身几乎化作一道白光! 王临风与游春池相对实是大耗心神,此刻游春池转头去对付师父,他不由自主倒退几步,靠在船头不住喘息,双手鲜血不断流出,啪嗒啪嗒落在甲板上。 章碧津则站在原地不动,手腕一抖,根根绷直的柔丝突然软了下来,如同旋涡般向前一卷,正好卷住了莲台剑的剑尖。 游春池用力一挣,居然没能挣脱拂尘束缚,不由得“咦”了一声,双手同时拿住剑柄,加大力度往回拉扯。 可是拂尘软丝总是紧紧缠绕在剑尖上,拔也拔不出,斩也斩不断。 拂尘和长剑在两人之间连成一道直线,倒好像两人在拔河一般。 不过章碧津不但要用力拉住拂尘,还要源源不断输出内力,拂尘软丝才不至于给剑刃割断,难易差别不言自明了。 游春池实在拉扯不过章碧津,忽然纵声长啸,松手放开莲台剑。 莲台剑上蕴含了极大力道,当即弹飞在半空中,又因为受到拂尘拉扯而急速下坠,势若脱缰疯马般直冲章碧津而去! 章碧津反应奇快,手腕翻转,拂尘松开莲台剑,待长剑直坠下来,弹出左手双指,又稳又快地夹住了剑尖! 他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但仅仅以双指夹剑,长剑居然立即凝滞不动,可见力度方向都拿捏得分毫不爽,与王临风方才双掌挟剑,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章碧津见这柄长剑古朴凝重,其上刻有“莲台”二字,应当是在华山派中流传百年的一柄宝剑,赞道:“重工大器,不见锋芒,不愧是名山神兵。” 闻人歌虽然侥幸不死,但心口到底遭受重创,大量鲜血流失体外,浑身冷得发颤,倚在一根桅杆上,强撑着观看战局,见状说道:“怎么?章真人见池儿的佩剑厉害,是否要强行夺去?你连后辈晚生的佩剑都不放过么?是了,章真人当初还从万仞山手里夺走了七宝圣塔,夺人之好原是章真人的惯例了。” 王临风与他遥遥相对,喝道:“你还有脸说?我师父将七宝圣塔秘密封存起来,是为了防止奸人练成神功祸害江湖。你却用奸计偷去七宝圣塔,为非作歹杀人如麻,你还好意思指摘我师父的不是了?” 闻人歌笑了笑,一时却也不易反击。 章碧津既不发怒,也不辩驳,顺手抛出莲台剑,莲台剑当的一声直直插入甲板,剑身竖直,不住摇晃。 于练武之人而言,随身兵器被敌人夺走,那是非常重大的耻辱,凡是自持身份的人,一定会立即认输,绝不会再纠缠不清。 游春池却哪里会守这个规矩?飞速走上前去,一把拔出莲台剑,哑声说道:“杀了你……杀了你……”手腕翻动,连珠价刺出数剑,剑光笼罩了章碧津周身三大要穴,一剑更比一剑险恶,一剑更比一剑迅速! 章碧津仍是站在原地不动,拂尘左档右格,白光闪动间,已将游春池的密集攻势尽数化解,还有闲暇赞道:“你武功很不错啊。” 游春池心情焦躁到了极处,突然仰天怒吼一声,吼声动天撼地,直震得满湖浮冰上下浮动,裹脸的黑布片片破碎飞散,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见他俊美面容扭曲狰狞,双眼通红,尖牙毕露,脸上金光浮动,显然已经发动浮屠圣功的最高境界! 这一瞬间,游春池似乎连身材都暴涨数寸,手中莲台剑震得嗡嗡作响,唰唰唰三剑连环刺出,攻势狠辣至极,剑风到处,船头彩旗飒的一声向外招展,旗面绷得死紧。 章碧津见他运劲法门与方才全然不同,脸色一沉,说道:“罗彻果然是你杀的。”想到自己受到闻人歌的愚弄,笃信万仞山是少林血案的真凶,以至于逼得爱徒出走,惹出之后种种事端,不由得怒火难抑。 他左手拂过剑鞘,梦蝶剑自动弹出,右手接住剑柄,当胸平平划出,碧光闪动,砰的一声,击退了游春池这狠厉无双的连环三剑。 闻人歌看得兴奋极了,大笑道:“万仞山当年也不过练到浮屠圣功第一层,就已经把中原武林闹得天翻地覆,如今池儿已练到圣功第七层了,章真人还对付得住吗?” 章碧津心想:“浮屠圣功只有第一层内功心法颇有独到之处,后面六层据说都是刀枪拳脚等运用法门,未必就比我派武术高明。 “万仞山原本的武功已是当世顶尖高手水平,他练过浮屠圣功的内功心法,那是锦上添花,强上加强。但华山派这孩子原本的武功,只怕及不上万仞山的一半。 “论起奸诈狡猾,一个傀儡更不是那老魔头的对手了,他二人怎能相提并论?” 但章碧津一来懒得和闻人歌多做解释,二来他为人缜密,谋定后动,浮屠圣功后面六层究竟是不是刀枪剑谱,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自然要看得清楚才能下定论。 闻人歌见章碧津不答话,还道他是害怕了,心中充满快意,说道:“章真人若是不愿再打,不如快快求饶认输,否则大家伙儿撕破脸皮,非得决出个胜负,那章真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章碧津神色冷淡,一言不发,一柄长剑护住周身,守势严密,风雨不透,凝神瞧着游春池的剑法路数。 游春池如猛虎下山般发起一阵猛攻,他神智虽然癫狂,出招仍是法度严谨,莲台剑宛若狂风暴雨般横劈直砍,招招都攻向敌人最致命的要害! 但武当剑法最是擅长以柔克刚,抱元守一,章碧津只是稳稳站在原地,剑法圆转如意,任敌人攻势再强,都给他或拨或挑,淡淡化解于无形之中。 数十招之后,游春池愈发急切躁动,十招之内倒有九招都是攻势,长剑舞得只看得出道道残影,已是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了。 天底下也只有神智全无的傀儡,才能使出这般不要性命的打法。 游春池出手极快,剑尖寒芒吞吐,忽而从上直刺,忽而从下疾挑,王临风已看得是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分辨他的招数。 但章碧津已看透了他的剑意招式,不论他出手如何快法,在章碧津眼中都再清楚明白不过! 章碧津左手捏起剑诀,右手长剑削出,斜斜格挡敌人兵刃。 莲台剑从哪个方向攻来,梦蝶剑就从哪个方向挡去,以快打快,圆转如意。 章碧津难得遇上敌手,斗到酣畅淋漓处,心中一片空明,剑法愈发灵动神妙,招式与招式之间逐渐没有了间隔,剑随心意,自然流淌,再无雕琢痕迹! 王临风直看得心驰神醉,暗想:“师父的剑法原来如此高明,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一招看似是太极剑法的‘云开雾散’,可‘云开雾散’气象凝厚,哪有如此轻灵? “这一招又似是把太极拳的‘转身摆莲’化作剑法,但绵里藏针,守势之中埋伏着凌厉杀着,竟颇有太极剑‘鹤冲九天’的精妙。 “这一招好像是真武剑阵的‘凤凰来仪’,可是真武剑阵向来得由三十二位道士同时组成,师父一剑就能包含三十二人的剑意,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年章碧津与万仞山黄河决战,王临风尚且年幼,只得留守武当山,没能目睹其胜,一直很是抱憾,这时见到章碧津与游春池相斗,奇妙招数层出不穷,那真是看得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余光一瞥,忽然发觉一名宫人不知何时爬上船头,双手把玄冰琵琶举过头顶,正要递给闻人歌。 王临风一下子回过神来,心想:“师父和游少侠正大光明比武,闻人老妖却要偷施暗算!” 他此时还未完全恢复精神,但仍鼓足力气,清啸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越过章游二人头顶,直冲闻人歌而去。 闻人歌大惊,一手抢过玄冰琵琶,另一手抓住那名宫人往空中一抛。 那宫人哇哇乱叫飞向王临风,王临风凌空抛起手铐,铁链正中那宫人胸口。 那宫人肋骨断裂,痛得不住惨叫,砰咚一声摔落在湖水中,再也浮不起来了。 王临风轻轻巧巧落在地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要去抓玄冰琵琶。 闻人歌忙从怀中取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小钥匙,叫道:“这是手铐钥匙,王道长接住了!”猛地向外掷出。 王临风脚步一顿,左手接住钥匙,却不忙着开锁,把钥匙往怀里一放,右手仍是直挺挺来拿闻人歌。 闻人歌慌急之下用琵琶挡在胸前,王临风这一抓就撞上了玄冰琵琶。 闻人歌却也给他震得胸膛一阵剧痛,血窟窿又涌出无数淋漓鲜血,颤声喊道:“池儿救我!” 游春池与章碧津斗得正紧,闻言立即撤回莲台剑,拔足狂奔来救闻人歌。 章碧津一剑削出,狠狠刺穿了他的右肩膀。 游春池癫狂之中,虽然不觉得疼痛,但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于是把莲台剑换到左手,一剑刺向王临风的后心! 王临风只得抽出飞霜剑格挡。 双剑相撞,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道直传过来,飞霜剑震得嗡嗡乱响,几乎要脱手飞出! 王临风一时无暇再去对付闻人歌,连忙咬紧牙关,凝神接战。 章碧津知道眼下若是拿不住闻人歌,就算打败了游春池也是白饶,最好是王临风拖住游春池脚步,自己去对付闻人歌,但又唯恐徒儿丧身这傀儡剑下…… 他心思一动,暗想:“以风儿的本事,和游春池对上数十招应该不成问题。倘若十招之内我拿不下闻人歌,再转头去接应风儿就是了。”于是不再理会游王二人如何缠斗,手腕一动,挽了个耀眼剑花,提剑走向闻人歌。 闻人歌早已支持不住,怀抱琵琶坐倒在地,见章碧津沉着脸走过来,便即明白他的心意,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道:“章真人,让本座再为你弹一首曲子,好不好?” 章碧津冷冷说道:“你内功不如我,幻乐仙法对我没用。”说话间走到闻人歌面前,从怀中掏出火折,准备把他活活烧死。 闻人歌哈哈笑道:“非也非也,魔音内功也不如你,不是一样拿住了你吗?这首曲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十指颤抖着拨动琴弦。 他才弹奏了几个音符,就听砰咚一声响,章碧津神色一变,手中火折掉到地上——原来闻人歌弹奏的就是那首! 章碧津曾经疯魔了很长一段时间,身心不由己控,浑浑噩噩不知外物。 于他而言,便是深种心底的梦魇,漫长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恐怖体验!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井绳尚且心惊胆战,何况再遇到毒蛇本尊? 幻乐仙法的其它曲子对章碧津都无用,偏偏是这首叫他无从抵御! 章碧津耳中听着那奇诡莫测的曲调,眼前闪过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阴暗画面,脑中不禁昏昏沉沉,长眉紧蹙,伸手捂住太阳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其实,闻人歌也不知道这曲子对付章碧津有没有用,只是死到临头放手一试罢了,见章碧津神色变幻,不由得大喜过望,心想:“我从前还觉得要弹七七四十九遍,未免太过啰嗦麻烦。没想到中了的人,就算解除束缚,日后再听到这首曲子,还是无法抵挡,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上有谁比我闻人歌聪明睿智?” 他一时精神大振,心口也不觉得多痛了,狞笑说道:“池儿,你快料理了那小道士,看我把老妖道炼成傀儡!” 游春池唰得收起长剑,一拳打在王临风小腹,快步奔向章碧津。 王临风登时委顿在地,不住辗转呻吟。他脾气向来很硬,若不是痛到极点,绝不会呻吟出声。 章碧津勃然大怒,竭尽全力握起长剑,一边举剑阻挡游春池,一边喝道:“风儿快走!” 王临风也知道自己绝不是游春池的对手,眼看着师父大势已去,自己若是不赶紧离开,那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但他怎能抛下师父独活? 他当下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颤声说道:“师父,我们一起走啊!” 游春池牢牢拦在章碧津面前,口中呼哈大喊,身形窜高伏低,长剑不住刺出。 章碧津听着那,只觉得琴弦每次颤动都在撩动自己的心思,一时间脚步踉跄,立足不稳,勉力挥动长剑抵御,咬牙说道:“你……你又不听师父的话了吗?” 王临风大急,生死关头,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突然爆发无限力量,大声说道:“游少侠,接住了!”从袖中取出一物,迅疾无双丢向游春池,正是那枚莲台石! 游春池听到风声,立即伸手将莲台石接在掌中,低头看去,不由一怔,倒退了几步,浑身剧烈颤抖,好像那石头滚烫到了极点,颤声说道:“你……我……我……” 闻人歌吃了一惊,琵琶声略微走调儿,喝道:“池儿,你发什么痴?” 王临风趁机抢上前去,一把托起章碧津的身子,急奔几步,左足往船舷上一踩,身子凌空飞起,扑通一声巨响,师徒双双跌入冰湖中! 冰冷湖水淹没两人头顶,寒冷刺骨,霎时间全身血液都似凝固一般。 王临风给水波撞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低头见师父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心里十分焦急。 忽听到船上隐隐约约传来闻人歌的惊呼声,怒道:“池儿,那块臭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快把老道士和小道士捞上来啊!” 游春池呜咽着答应了一声,砰的一声也跳入水中,可他不会潜水,身子在水面起起伏伏,始终无法下潜。 王临风心中一紧,暗想:“有游少侠守着湖面,我和师父是万万不能再浮上去了。今天宁可淹死在冰湖里,也不能让师父落在闻人歌手里,跟我遭受一样的羞辱……”于是一手抱住师父的身子,另一手拼命划水,奋力往黑暗的湖底游去。 船上呼喊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那琵琶乐声仍然穿透湖水,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王临风冻得牙齿发颤,全靠着心底的信念,才能继续拼命往水下潜游。 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四周水波越来越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琵琶声了,这才停下来,轻轻捏了捏师父的手腕。 只见幽暗湛蓝的湖水中,章碧津的衣袖随波而动,白发飘扬,眼睫眉毛都结了一层寒霜,便入一尊沉入水中的玉像,俊美出尘,却无半分生气。 王临风心中一酸,低头看向黑沉沉的湖底,但见沟壑纵横,奇石交错,无数生锈的弓箭刀剑浸没在泥沙之中,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遗迹。 终于王临风肺腑中已没有一丝气息,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般剧痛,四肢却冻得无比僵硬,再也动弹不得,轻轻松开了师父的手,闭上眼睛,身体不断下沉……下沉…… 突然之间,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接着有什么柔软的物事贴住了他的嘴唇,一股绵长气息吹进他的喉咙。 王临风闷哼一声,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恰好撞进章碧津那双清亮的瞳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