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木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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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木小剑 王临风虽然不懂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但听章碧津歌声颇有苍凉孤寂之意,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小心翼翼问道:“道长,你是不是很难过?” 章碧津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把长剑系回腰间,淡淡说道:“走罢。”起身朝坡下走去。 王临风眼见章碧津那柄长剑通体碧绿威风极了,不由得心中一动,将那根狗尾巴草倒过来插在腰带上,走动间草茎轻轻摆动,俨然也是一柄小宝剑了。 王临风心中大乐,得意洋洋环顾四周,颇有几分睥睨众生的架势,可惜其时天色已晚,此地又甚为荒僻,没人能看见“王大侠”顶天立地的非凡气势。 章碧津走出数丈之远,回头看王临风还留在原地,语气有些不耐烦,说道:“你等我来抓你么?” 王临风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这道士好凶啊!”迈动短腿追了上去。 白天黑夜在章碧津看来并无多大分别,若他是一人独行,定然不眠不休彻夜赶路,但顾念着王临风年幼体弱,当夜便寻了一户农家投宿。 章碧津拿出一锭银子送给那农家主人。 当时农人辛苦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农家主人乐得笑开了花,满口“道爷宅心仁厚”称赞个不停,将章王两人迎进家中,奉上热茶,又问道:“道爷要吃鸡吃鸭么?” 章碧津说道:“我吃素,你给这孩子盛些荤腥罢。” 那农家主人看他二人师徒不像师徒,主仆不像主仆,心里很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当即嘱咐妻子生火煮饭,招待得十足殷勤。 乡下地方没有什么精致菜色,好在章碧津安贫乐道,起居简朴,于饮食好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王临风虽是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但从前在大牢中吃了好些苦头,纵使是粗茶淡饭,在他眼中也是烹龙煮凤的美味佳肴,吃得格外香甜。 两人用过晚饭,那农家主人已收拾出一间空屋供他们安睡,铺了崭新被褥,倒也整洁干净。 王临风累极了,爬上卧榻呼呼大睡。 章碧津随手拍出一掌,掌风到处,屋中油灯立即熄灭,又展开棉被盖在王临风身上,便在床头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谁料到了半夜,王临风开始做噩梦,梦里那颗死人头变得有一辆马车那么大,张开血盆大口来要把他一口吃了,他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奔跑,那人头却骨碌碌转动着追上来,速度奇快无比! 王临风吓得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只见屋里黑漆漆的一片,隐约看见章碧津的背影,便唤了一声:“道长……” 章碧津低声问道:“怎么了?” 王临风小孩子忘性大,早已忘记章碧津在羊头坡上凶巴巴的模样,只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在床上爬了几爬,身子一扭,钻进了章碧津的怀里,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双短短胳膊则搂住了他的腰。 章碧津微微一怔,一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问道:“你做什么?” 王临风软声求道:“道长,你搂着我睡罢,好不好?” 章碧津早就认定他胆小怯懦,见状也不以为奇,说道:“今夜就算了,以后你自己睡。” 王临风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了…… 翌日王临风睁眼醒来,看见章碧津仍然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道长的腿脚一定又酸又痛了,他也没有把我推开,他待我可真好……心里满是感激之意,起身跳下了床。 王临风身子一动,章碧津就睁开了眼睛,展开四肢站起身来,腿脚极为轻松灵便,哪里有半分酸痛? 王临风看得啧啧称奇,随手一摸自己腰间,却惊觉那狗尾巴草不见了!又惊又急,说道:“我的宝剑哪里去了?” 章碧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什么宝剑了?” 王临风奔到章碧津面前,连比带划说道:“就是那根狗尾巴草啊,我昨天在坡上摘的!” 章碧津说道:“昨夜你睡着以后,我看你衣服上沾了杂草,便拿起来扔掉了。” 他这话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雳,王临风登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么不问我一声就扔掉了?” 章碧津不明白小孩家的心思,说道:“你再去摘一根不就好了?杂草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王临风眼睛一红,泫然欲泣道:“可我就要那一根,那一根长得好,其他的狗尾巴草都比它不上……” 其实那是坟地里长出来的杂草,又有什么好的了? 章碧津这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岂会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伸手拍了拍王临风的肩膀,说道:“你快收拾整齐,咱们要上路了。” 王临风半点也奈何不得他,只得依言跟随。 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一处镇甸吃饭。 王临风仍然生着闷气,拿筷子扒拉着米饭,半天也不吃一口。 章碧津冷眼相看,说道:“你肚子不饿么?那咱们就走罢。” 王临风神情委顿,恹恹说道:“我肚子饿,但我吃不下……” 章碧津想了想,问道:“你还念着那根杂草吗?” 王临风小嘴一瘪,气鼓鼓说道:“在你看来是杂草,在我看来是宝贝啊!” 章碧津没想到这小娃娃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微微一愣,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稍作沉吟,便一言不发走出饭店。 王临风看他突然拂袖离去,心中一惊,想道:“我不乖,道长被我气跑了!”慌里慌张跳下椅来,想要追上去,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章碧津的身影消失不见…… 章碧津径自走到街上,恰好看见路边生着一株桃树,便拔剑砍下一根桃枝,先剜掉木刺,再削去了粗粝树皮,左砍右劈,细加雕琢,长剑碧光闪动之间,木屑纷纷而落,不一会儿桃枝就变成了一柄桃木小剑。 章碧津拿着桃木小剑走回客店。 王临风只当他再也不回来了,此时见他去而复还,胸中万般情绪喷涌而出,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飞扑到章碧津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腰,哭道:“道长,我再也不使小性子了,你千万别不要我……” 整个饭店的食客伙计都转头看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章碧津皱眉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王临风立即收声不敢再哭,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红通通的,豆大眼泪连珠价掉出眼眶,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了。 章碧津看他情状可怜,心有不忍,横过桃木小剑送到他面前,温言说道:“这个给你。” 王临风看到那桃木小剑,眼中登时放出惊喜的光彩,说道:“这剑真好!是给我的么?” 章碧津点了点头。 王临风喜道:“谢谢你!”接过小剑,双手拿着剑柄,凌空挥舞了几下,剑刃破风发出咻咻两声厉响,甚是清脆好听。 王临风欢呼一声,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把小剑紧紧抱在怀里,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忽然想起什么,面露忧色,仰头说道:“可我……可我没有礼物还给你……” 章碧津淡淡说道:“我要你还礼了吗?” 王临风大喜过望,举起小剑,兴冲冲说道:“那咱们比剑罢!” 章碧津说道:“你先把饭吃了。” 这时在王临风心中,章碧津便如同天神一般,他说吃饭就吃饭,王临风哪有不听从的道理? 两人用过午饭又继续赶路。 王临风新得宝剑,兴致颇高,一边走路,一边缠着章碧津和他比剑。 章碧津自然不会理他,王临风就拿着小剑瞎比划。 章碧津身为武学大宗师,眼看王临风胡乱出剑,半点儿不成章法,忍不住就要出声指点一二。 没想到王临风于剑法一道竟然颇有天赋,章碧津稍加指点,他马上就能领悟其中诀窍。 两人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已学会武当剑法的入门式,出剑像模像样,进退颇有法度。 章碧津看他冰雪聪明一点就通,不由得微微颔首,心里想着,这孩子倒也不完全是个六亲不认的小畜生,他天真烂漫,性子纯真,倒有几分可取之处。 忽然又想到,王临风是王家唯一的后嗣,也不知王家先人是否愿意让他出家习武……还是待到王临风年纪稍长,学武还是从文,由他自己拿主意便是。 更何况,章碧津再这么指点下去,王临风倒变成了他的徒儿。章碧津从来没收过徒弟,也从来不想收徒,当下收声,不再指点。 王临风正学在兴头上,章碧津突然不肯再教他,他心里很是不解,但他性子平和,从不会强求什么,章碧津既然不教他新招,他就反复练习先前几招,越练越是顺手,玩得不亦乐乎。 待到下午,两人行到一处市集。 章碧津雇了一辆大车,转头对王临风说道:“我抱你上车。” 王临风虽然年幼识浅,但也知道坐大车就是要出远门的意思,吃了一惊,往后倒退几步,说道:“道长,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章碧津答道:“湖北武当。” 王临风吓了一跳,大叫道:“那么远!我、我不去!” 章碧津说道:“别闹了,快上车。” 王临风心想倘若我去了湖北,爹爹妈妈可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心里害怕极了,使出“千斤坠”功夫往地下一坐,四肢胡乱踢打,哇哇叫道:“我不去湖北,我不去湖北!” 这时市集上人流如织,十分繁华,来往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人哈哈笑道:“不像话啊不像话,出家人怎么还养起小娃娃了!” 章碧津脸色一黑,一把提起王临风丢进车里,自己也飞身跃进车厢。 王临风爬起身来要往外冲,章碧津单手摁住他肩膀,他登时动弹不得了。 车夫挥鞭驾起马车,车帘飘起,街道两旁景物不住倒退。 王临风心里登时凉了,颤声说道:“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我又不认识路,我再也找不到家在哪里了……” 章碧津说道:“等你长大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这句话却是合上了榫头,王临风“啊”的叫了一声,忽然想起来,爷爷的那些门生曾说过,只要他长大了,爹爹妈妈就会接他回家了……于是安静下来,再也不哭泣吵闹了。 两人坐大车从嘉兴来到湖北,在途非止一日。 这天到了武当山附近,武当弟子正守在路边接应,见到掌门人回归,立即上前迎接,又有人骑马飞速回到武当禀告。 等到大车徐徐行到武当山下,武当众弟子都已出来迎接。 章王二人下得马车,众弟子齐声说道:“恭迎章掌门。” 章碧津淡淡“嗯”了一声。 王临风突然看见这么多道士,直把眼睛都看得花了,左顾右盼,露出十分好奇的神色。 章碧津并不擅长照顾孩子,王临风这一路上过来,只弄得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武当众道士见掌门人身边带了这么一个小叫花子,都很是惊讶。 章碧津的二师弟钟文轩迎上前来,问道:“掌门师兄,这孩子是……是丐帮的小兄弟么?” 章碧津答道:“这孩子是王道清的孙子,王道清的门生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他家人都已不在人世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王临风听章碧津把自己的大秘密当众抖落出来,登时又急又怕。章碧津每说一句,王临风就大喊一声:“不对!”待章碧津一番话说完,王临风已急得快要哭出来,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说道:“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武当众道士一时忍俊不禁。 钟文轩弯下腰来,温言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王临风见这老道士面目慈善祥和,犹犹豫豫说道:“我……我叫……” 章碧津替他答道:“他叫王临风,他害怕惹祸上身,连亲爷爷都不肯认了。” 钟文轩说道:“这么小的娃娃只怕不懂得这些,想来是大人教他这套说辞保命的,倒不是他目无尊亲。” 章碧津说道:“他拿这套说辞糊弄外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对我也是如此?” 钟文轩微微一笑,心想这孩子年纪幼小,自然无从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说道:“咱们先上山去罢。” 当下武当众道士拥着章碧津走上山路,王临风呆呆看着他们乌泱泱一群人,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儿。 他本以为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章碧津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们是两个孤零零的人凑在一起……没想到章碧津在武当山有这么多伙伴,孤零零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忽然有些害怕,失声喊道:“道长!” 他这一声喊出,武当众道士全都回头看他。有人笑着问道:“孩子,你叫的是哪个道长啊?” 王临风脸色一红,羞道:“我……我……” 章碧津匆匆走出人丛,问道:“你又怎么了?是肚子饿了,还是走不动了?” 钟文轩也跟上前来,问道:“临风,你还不知道这位道长是谁吗?” 王临风摇了摇头。 原来章碧津在武林中成名以后,不论走到何处,大家都认得出他,他从不需要自报家门,理所当然以为王临风知道他的身份,哪里想到王临风这小孩半点儿也不懂江湖上的事。 章碧津心想我这回太过自负了,心里微觉尴尬,但他功力深厚,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丝毫不显。 钟文轩不知他心意如何,便接过话头介绍道:“这位道长姓章,名讳是上碧下津,正是我武当派的掌门人,我们都称呼他老人家为‘章掌门’。你既不是武当子弟,就不必循此规矩,按理说你称呼‘章道长’就是了。但他老人家在武林中的身份很不一般,大家都打心底里对他敬重爱戴,因此都尊称他为‘章真人’。” 他知道章碧津不喜阿谀奉承,虽然章碧津是天下第一、超凡脱俗的武林剑仙,也只用“很不一般”这四个字含含糊糊带过去了。 王临风听得云里雾里,说道:“你是真人,难道……难道我们都是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