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物极必反
基地的兵力大多集中在了三层的围堵，在二层他们反而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并且每层的出口所在位置大同小异，他们没过五分钟便通过通道到了一层。 之前的地图已经标明了一层房间的用途，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正是用来关一些实验体的地方。 “有没有办法打开这些门？”白沉问道，都是同类，不管是什么国籍的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陈湫摇摇头，总控室在三层，他们根本没办法。 就在这时，几声巨响从某间房间传来，紧跟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扇门在他们前面向走廊方向倒下来。 “操，可算是出来了！” “这声音——”霍夫曼不可置信道，“是卢卡吗？” “谁……队长？”那人从烟尘里钻出来，眼睛瞪得比球还圆，“你们怎么在这里？！” 卢卡和霍夫曼是来自同一个要塞的搭档，在这支队伍里是四艘护卫舰的驾驶员之一，但主舰被转移到这里后陈湫他们就和四个驾驶员失去了联系。 本以为他们都凶多吉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着他。 “只有你一个？”陈湫问，脚步不停，“跟上！” 卢卡赶紧紧随部队：“我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间房间里了，这破屋子会削弱我的能力，要不是刚才突然断电，我借机切断了大门的控制线路，根本跑不出来——那是你们引起的吗？” 陈湫快速点头，没时间多解释。 一层的信号足以支持他们联络上外面的队友，现在已经听见了隐约的炮火声从地面传来，连带着深处地下的基地也隐隐震动。 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将至，他们无暇思考，越过拦路的大门残骸直逼出口。 地面的守卫收到命令后已经聚集在了入口处的房屋内，陈湫的队员投鼠忌器，担心楼房倒塌堵住出口，不敢直接轰击损坏楼房，便驾驶着飞行器在半空盘旋，而驾车赶来的裴英则潜伏在附近等待陈湫的命令。 枪声响起，楼房里骤然爆发激战！ 裴英一脚油门冲到楼门口，与此同时白沉和霍夫曼从一片硝烟中一跃而出，一溜烟窜到了车边，借着车体的掩护开始回击。 随即是何毅和卢卡，两人身上各中一枪，喘息着靠在车体上用布条暂时勒住了伤口。 卢卡焦急地往回看了一眼，但漫天灰尘看不真切：“队长在后面，她带着乔伊……” “你们上车撤退！加登下来接我！”陈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混杂着轰鸣的枪声。 加登是伤员，驾驶飞行器已经非常勉强，无法为陈湫提供更多帮助，但是里面情况未知，胡乱闯入便是无端增加伤亡，陈湫自己不惜命，但她不想让别人也搭上一条命。 “可……” “服从命令！”陈湫吼道，“走！！” 背上半昏迷的乔伊被声音惊醒，他刚才在三层的时候被吞吃了太多的精神触手，脑子虽然在接收周围环境的信息，但几乎无法动弹，这会儿稍微缓过神来，就喊了陈湫一声：“队长……我帮你拦一会儿，你……” “闭嘴，”陈湫道，“我不会把队友丢下。” “但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啊。 十余名守卫已经谨慎地缓缓包围上来，而陈湫体力耗尽，全身是伤，连枪都是空的。 陈湫喘了两下，调匀了呼吸。 她笑了一声：“不，还没到绝路。” “你操控精神触手的方式，我刚才终于大致学会了一点了。” 乔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不亚于自己的强度的精神力浩荡奔涌而出，眨眼间就将对方的图景吞吃了大半。 这是——！乔伊目光倏然落到陈湫身上，但女哨兵只是看了他一眼，扶着他奔向了出口。 飞行器腾空而起，加登、陈湫、乔伊外加周闻和，两个半残，一个重伤，还有个昏迷的，但凡再来点人和他们近身战斗，那十有八九得全凉。 根据白沉他们的描述来看，他们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处，正在野狗似的往前逃窜。 现在也只有先逃了。 这个研究站还没有做到可以全方位监控这颗荒星，他们的补给暂时还够，只要小心一点，应该还可以躲避一段时间。 但是到时候要是弹尽粮绝了，那说不得还得再入一次龙潭虎穴。 乔伊受损的主要是精神图景，此刻已经坐到一旁安静地休息，等待它缓慢地自行修复，这次就算活下来了，他估计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随军执行任务了。 但此时他的全部精力都在陈湫身上。 刚才队长使用的应该的确是精神力，但她不是哨兵吗？那么出色的身体素质做不得假，而且从军时也需要经过体检的…… 他忍不住看了旁边陈湫一眼又一眼，却忽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 陈湫只觉热气上涌，平时温顺如绵羊的精神力突然不受控制，张牙舞爪地爆发开来，大脑对周围信息的接收速度成倍提升，恰逢此刻她伤势严重，注意力下滑，瞬间奔涌进大脑的信息流摧枯拉朽地击散了理智，短短一刹那就出现了精神过载的症状。 她心道不妙，指尖弹动两下，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闭眼的瞬间隐约看见了充斥了半个视野的星球表面。 她用仅剩的理智辨别了一下，依稀觉得那星球的样子和之前看到的这颗荒星的外观资料特别相像。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知道自己是黑暗哨兵后，她为了锻炼精神力，又去查了一些有关于向导精神力控制的资料。在里面一份资料上记载的，高契合度的哨兵与向导之间存在的精神连结的特征和她遇到的情况非常相似。 所以之前看到的那些都不是幻觉吗……她在恍惚间想到，既然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沈藜已经在这附近了？ “队长……”乔伊担忧地喊了她一声，话没说完，就见陈湫往旁边一栽，歪倒在了座椅上。 “队长？！”加登也是一惊，手里握着操控杆只能勉强回头看一眼，“她怎么了，是伤势太重了？” 乔伊小心地用精神触手去接触陈湫的图景，下一秒就差点被狂暴的精神潮水吞没！ 乔伊脸色大变，这不像是伤重，反而像是突然爆发了结合热的哨兵的症状！ 躁动的精神力连带着影响了同为哨兵的加登，他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震惊道：“怎么会……出任务之前都有检查的，她怎么会现在爆发了结合热？” 乔伊摇摇头，直觉这古怪的结合热与之前陈湫使用的精神力脱不开干系。 加登看了乔伊一眼：“还好还有你在，不然我们这一飞行器的人都得凉。” 结合热爆发时得不到纾解的话会非常痛苦，为了发泄痛苦并转移注意力，有的人在这个期间会更具攻击性，这种特征在哨兵群体中更为显着。 加登回忆了一下有关陈湫的传闻，默默打了个激灵。他全乎的时候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缺手残脚的，估计挨不了两下人就没了。 但乔伊片刻后忽然沉声道：“不行……我帮不了她。” “怎么？” “队长的结合热太古怪了，她竟然在——排斥我。”乔伊皱着眉，复杂、暗淡，像是垂死之人，又像是有暗流涌动。 加登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也许不是在排斥你，而是你没有深入进去。” 乔伊迷惑地看着他。 加登道：“我父亲是哨兵，他告诉我，他以前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长期压抑着拖延结合热的到来。但有一天他机缘巧合忘了注射，结合热就一次性爆发出来，我家附近的诊所里的向导都束手无策，稍微试探便会受到剧烈攻击，最后是一个路过附近的年轻向导学者帮了他，用的是深度疏解的方式。” 乔伊一呆：“深度疏导不仅需要接触图景，还需要进行肉体接触完成精神标记才可以……” “而且想要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完成，对向导的控制能力有极高的要求。”加登点点头，说，“那位向导学者是我的母亲。” 他们一直往南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低垂，确认没有追兵后，他们才在一个山谷里驻扎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伤员安顿好，然后围成一圈，看着陈湫束手无策。 陈湫救了自己的命，乔伊自问如果让他来完成深度疏导的话他是绝对没有异议的，但精神标记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即便是当初的加登的父母，都是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结合的。 可现在陈湫人事不省，而且情况也没到最危急的时候，他们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 只能围坐一圈，低声商量对策。 陈湫在深夜的时候短时间恢复了一点意识，正好听见他们在商量着偷偷回主舰那里，试着找找有没有军用的紧急抑制剂。 那玩意儿可以强行镇压精神图景，以对肉体造成一定伤害为代价，暂时缓解结合热的症状，在帝国是限制性药品，必须经过层层批准才能获得定量购买资格，即便是军队里也只会配给一小部分以防万一。 主舰上是有紧急抑制剂的，但在不久前主舰已经被炸毁，而且很有可能受到了研究基地的严密监控，此时无异于龙潭虎穴。 陈湫挣扎着开口，阻止道：“……不能去……” “可是你状况非常不好。”乔伊说，“你现在的结合热除了通过深度疏导缓解，就只能借助紧急抑制剂了。” 陈湫一顿，道：“先……别去，我应该可以熬过去。” “队长，不可能的！我父亲当时的情况和你一模一样，长期压抑的结合热一旦爆发，就只有深度疏导可以彻底解决问题，就算有紧急抑制剂，也只是帮你延长寻找心仪的结合对象的时间……” “不，不一样……”陈湫知道自己是黑暗哨兵，都可以自行克制结合热和精神过载了，没准这次也可以熬过去呢？而且——“深度疏导的话……和我高契合的向导正在靠近，我刚才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