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对决

    05 辉光的对决!

    “奥斯顿跟我不一样。”泽拉金说,“我是家族的末子,天赋低能力差,竞争不了兽王的位子,才会到这里来。奥斯顿啊……纯粹是因为在龙族没有立足之地。”

    “没有立足之地?他不是纯血吗?”

    “他当然是纯血,而且天赋在龙族这一代里也是数得上号的。主要是他父王犯了错……”小白虎兴致勃勃地说,“哎呀呀也不知道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几乎惹了梦龙族的众怒呢,直接除名了。可惜龙族瞒消息瞒得太紧了,怎么也打听不到。”

    西泽哦了一声:“虽然父亲做错了事,但以莫洛西的天赋,应该也能有一席之地才是?”

    “如果是在别的种族的话,理应如此。”

    白虎族最弱的小皇子,漠然地望向了窗外:

    “——只可惜,龙族从来不缺天才。”

    +

    抽签分组,又请来导师做裁判。

    勇者和祭司一二班的双人对决,吸引了不少导师感兴趣的目光,他们慷慨地批准了这一临时申请,借出了训练场。

    西泽罗尔和塞塔亚的组合几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人鱼本来擅长的是水系魔法,可塞塔亚估计是返了个祖,继承了一点光系资质,把西泽教他的折射幻术玩得挺溜。两人携手,幻术笼罩全场,不到一分钟就能让所有敌人自己走到场外。

    同样势不可挡的,还有莫洛西组。

    看到西泽全程用幻术碾压,这只辉光梦龙的脸色又不好看了,龙角上时不时闪过点光泽,看着就像阳光的反光一样。

    离他最近的搭档祭司,瑟瑟发抖地盯着莫洛西的龙角看。

    辉光梦龙是所有已知物种中,精神系魔法的最高峰。

    精神系中最难学的幻术系,几乎成了辉光梦龙的标志性技能。

    像水系魔法中的水纹幻影,充其量只是摸到了最基础的折射幻术的边缘。但这个幻影是平面的,必须从特定角度看。而折射幻术的要求,是完全欺骗视觉。更高级的幻术,能够欺骗人的五感,完全营造‘真实’的世界。

    历代辉光梦龙的族长,都是能将弥天大谎具现为真,在梦境与心灵与现实中来往自如,以一己之力构建绝世幻境的可怕存在,几乎是所有龙族的领袖。

    这份只属于辉光梦龙的荣耀……

    如今,却被一个肮脏的混血种窃取了。

    白发红眸的纯血少年面色阴沉,头顶两只弯弯的、有着螺旋状花纹的雪白龙角,隐隐流转着金光。

    被一个,肮脏的、混血种,窃·取,了。

    大家都知道西泽罗尔有一半血统来自辉光梦龙,但他们都以为,只是哪只风流成性的旁系子弟不慎留下的一颗残种,运气好得以发芽,还开出了极其优秀的混血之花……

    证据就是西泽对自己另外半边血脉绝口不提。肯定是因为上不得台面,配不上龙族。

    最后,不出所料地,两只辉光梦龙,同时站在了训练场中间,默契地都没有行礼。

    莫洛西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旁边的塞塔亚,只眼神冰冷地盯着混血种看,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旁边的裁判老师不由提醒道:“奥斯顿同学,联谊赛不允许下死手。”

    “死手?”莫洛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突然笑出了声,“哈,当然不会下死手。”

    他身量不高,比西泽矮了大半个头,五官精致得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挑唇而笑的时候下颚微抬,红眸轻蔑地向下一扫,迫人的气势能让所有人忽视他的身高。

    “我啊,会把你的脑子——搅个粉碎!让你永远与幻术绝缘,恶心的家伙。”

    “哦,我好怕怕啊。”西泽挠挠头,露出了开朗得让泽拉金牙疼的笑容,“那你就……”

    他上前一步,完全将莫洛西笼罩在影子里,低头俯视他,笑得眉眼弯弯:

    “——来试试啊。”

    “我会彻底地,让你明白什么是幻术。”

    坐在场外的泽拉金,被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弄得毛都炸了。

    裁判咳嗽一声:“好了,请选手退到两侧!”

    塞塔亚拍拍西泽的腰:“你要小心。”

    西泽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说:“小鱼,我现在真没穿衣服。”

    塞塔亚:“……”

    “哎,你的手真软,再摸摸我呗。”

    塞塔亚冷静地收回了手。

    对面的莫洛西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嫌弃地鄙夷道:“打情骂俏,真丢脸。”

    他的祭司依然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

    一开赛,西泽罗尔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转瞬出现在莫洛西眼前。

    莫洛西眼也不眨,任由混血种的幻影穿透自己的身体,他身后的祭司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假西泽想要打晕他。然而他的手却摸了个空,祭司宛如沙尘一般消散了。

    一击不中,西泽的幻影便立刻消失了。

    与此同时,莫洛西有些不满地轻嗤道:“哦,你已经能影响触觉了啊。”

    生物的大脑是很复杂的,在不知道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前提下,如果大脑感觉到‘疼痛’,那么就会激发身体的本能,这种反射往往比人‘反应过来’要快得多。

    西泽制造的幻术通过‘接触’来操纵触觉,当然,痛觉也包含在内。

    可惜一旦被看破,幻术就毫无攻击力……

    就这种程度,也想用教训他?

    纯血梦龙不屑道:“低级。”

    训练场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薄雾突然弥漫开来,将莫洛西的身影影影绰绰地遮掩起来。

    幻术与幻术之间的对决,往往只有当事人才能参与其中,别人难以参透真假相杂的奥妙。

    观众们没有被幻术笼罩,他们只能看到真实的场景。

    观众席上,泽拉金如临大敌地盯着赛场,严肃认真得仿佛他才是那个站在场上的人一样。

    莫洛西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祭司怼到了角落,命令他给他自己多套几个罩子,站桩站稳了,别乱跑给他添麻烦。然后自己谨慎地打量赛场。

    看他那个表情,西泽肯定用幻术遮掩了自己的身形,现在莫洛西正在分辨眼前的幻境哪些是虚假的。

    泽拉金与有荣焉地想:不愧是我哥们,一个混血种能让纯血如此慎行,说出去都够长脸了。

    然后他看向西泽一方。

    西泽一脸风淡云轻的表情,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塞塔亚皱着眉,眼睛是望向中间的——那么中间兴许有个莫洛西的幻象。

    小人鱼双手摊开,掌心向下一压,空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起雾了。感应片刻后,他对西泽说:“是实体。”

    耳聪目明的小白虎紧张兮兮:“哎哟卧槽,不是被中间那个骗了吧……”

    然后他就看到西泽真的冲向了中间。没有西泽在身边,角落中的真·莫洛西立刻看到了塞塔亚的位置,下一秒,小人鱼匆忙从原地跳开,还没起跳,似乎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雾气还未散去。

    站在中间的‘莫洛西’警觉地端详周身的雾,前方忽然闪现一个人影,眼前的雾气被拳风冲破——他立刻侧身闪躲,匆忙之下动作慢了一拍,被西泽抓了个正着,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西泽禁锢了双手。

    ‘莫洛西’放弃了反抗,肩膀抖动了几下,突然扭过头,对似乎已经稳占上风的西泽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杂碎。”

    西泽也对他笑:“我还以为你会有多狡猾呢,现在看来真是多谢你这么单纯。”

    “比起全程用幻术耍得混血种团团转……”

    他话音未落,一道风骤然穿透‘莫洛西’的身体,狠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混血种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错愕’上,被拳风带得向后一仰。

    突然出现的莫洛西正想乘胜追击,拳头却被人握住了。

    “心高气傲的皇子殿下,应该会更想用肮脏的混血种自作聪明的低级手段,来击败他自己,从而彰显出自个儿的优秀……”

    真·西泽的身影渐渐显现,手里还紧紧攥着莫洛西的手腕。

    被禁锢的‘莫洛西’和被打飞的‘西泽’都消失在了迷雾里。

    黑发少年眯起那双传承自梦龙的红眸,笑得人畜无害:“嘛,我是这么想的!”

    莫洛西微微一笑。

    小人鱼召唤出的白雾只是薄薄的一层,勉强覆盖了赛场,不影响观众的视野。

    泽拉金眼睁睁看着西泽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地站了半天,突然胸有成竹地伸手,抓着一团空气说得煞有其事,恨不得现在就呐喊一声你怕不是个傻子。

    真·莫洛西依然站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恶意的嘲笑。

    他的龙角慢慢升起金光。

    “糟了!”泽拉金握紧拳,“傻子你快跑啊!”

    看到莫洛西的龙角,裁判头疼地捂住了脸。

    现在去制止的话应该来得及,不过纯血皇族实在是惹不起啊……

    西泽站在原地,头也不抬地继续说:“而且,这么高傲的你,从来不把搭档放在眼里的吧。”

    被他攥在手里的‘莫洛西’反过来抓紧了他的手,冷笑道:“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蠢货,区区一个混血,也敢班门弄斧!”

    西泽意味不明的:“喔?”

    “我族的血液居然会在你这样的渣滓身体里流淌,真是浪费。”‘莫洛西’眯起眼,个头虽小,气势却分外凌厉。“卑贱的家伙,你甚至连角都没有!也好意思被称为龙?”

    “你说这个啊……这也不能怪我,你看,也不是我想用什么精子出生就能用什么精子生,要我选的话,我还看不上你们辉光梦龙呢。”

    “你——!哈、你也就能现在猖狂一下。本殿下倒是懒得与你这种井底之蛙计较。”

    纯血皇子怒极反笑:

    “跪下——我就饶你一命。”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施舍你一点恩惠吧。”

    西泽罗尔温和地说:

    “——就拿你的两条腿,来抵你的无礼。”

    雪白的龙角间凝聚起一颗金红色的光球,携裹着无法忽视的炽热高温,蕴含的恐怖威能甚至隐隐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那是所有龙族与生俱来的可怕技能,是龙族最强的攻击手段之一……

    ——角炮!

    “混账!是你自己找死——!”

    生而高贵的龙族皇子怒吼一声,一直蓄能的角炮凝聚成形,学院特制的地面被轰出一个三四米深的大坑,大块的砖石被这冲击力掀飞、撕裂,极高的温度甚至能融化绝大部分金属,梦龙自带的精神系魔法天赋甚至能扭曲角炮所及之地的空气,让杀伤范围扩大到整个赛场……

    泽拉金别开眼。

    然而预想中的轰然震声并没有出现,随之响起的竟是莫洛西的惨叫。

    欸?

    小白虎连忙把头扭回去。

    一直躲在莫洛西身后的祭司抬起脸,手中的魔杖竟然变成了一把水刃,竟然直接将莫洛西的双腿齐根斩断!

    角炮被打断,光球瞬间消散。

    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纯血龙族的两半身体都扑通倒地,莫洛西挣扎着撑起身,又惊又怒。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却不是他的祭司。

    泽拉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卧槽!?”

    小人鱼慢条斯理地挽了个刀花,轻薄如蝉翼的水刃在他指间几乎化成一道蓝光。

    塞塔亚慨叹道:“所以你甚至认不出自己的搭档。”

    “你、咳咳,什、什么时候!?”莫洛西震惊地看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训练场对面。

    原本倒在地上的‘塞塔亚’,赫然变成了他的祭司的模样,双手双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

    “导师!”西泽挥挥手,“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同样被蒙骗的裁判瞪着眼睛死死盯了那个祭司三秒钟,然后宣布道:“奥斯顿组失去战斗能力,杰莫加得组胜利!”

    观众席静默了一瞬。

    小白虎率先站起来仰天长啸!勇者一班齐刷刷跟上了班长的步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在你们上场之前。”小人鱼平静地说,“西泽发现你吝啬于分给自己的祭司哪怕一个眼神,所以我们找机会打晕了他。然后我跟在你身后,而他被西泽拎走。”

    莫洛西恍惚间响起,上最后一场,也就是这一场之前,他的祭司的确去了趟厕所。

    在那之后就……就换人了吗!?怎么会!?

    西泽的幻术一直笼罩了全场,不仅是训练场,还有观众席。

    因为范围太广,他只对观众眼中的两个祭司做了手脚——为了提防观众席上的反应会让莫洛西心生警觉。

    西泽慢吞吞踱步过来,啧啧慨叹:“就这样了都还这么有精神,不愧是龙族啊。”

    “我明明一直都在警惕幻术!”

    “不是幻术。”塞塔亚友好地说,“针对你,我特别用了水纹幻影。”

    小人鱼顿了顿,补了一句:“为了把你的注意力多集中到西泽身上,也试着刻意激怒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莫洛西看上去快疯了。

    “好了,平心静气。”

    西泽罗尔蹲在只剩半截身体的纯血皇子身边。

    “你肯定不知道我在这里看到你时有多么惊讶。话说回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平等地面对面啊……”

    在整个预备役学院中,恐怕只有莫洛西·奥斯顿知道,眼前这个混血种继承的龙族血脉有多货真价实。

    去他妈的风流成性的旁系子弟……

    这家伙——

    莫洛西半边脸沾满了尘土,但那一双猩红的竖瞳,却依然凶狠地,从下往上死死地瞪上去,拳头紧紧地攥紧地面。

    “姑且先来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如何?”

    混血龙种笑得阳光灿烂,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只有莫洛西能听见:

    他逆着光,红眸里却闪闪发亮。

    “……我亲爱的弟弟?”

    ——是梦龙族的皇长子啊!